謝寒驚搖搖頭,“沒有了。”
謝寒驚配合她的動作擡手放手,又和她一起将工具放回原位,重新穿戴整齊衣物,道,“小師叔辛苦了,坐下休息一會吧。”
屋内沒有椅子,花琅沒多想,一屁股坐在床上,轉頭就看見謝寒驚側臉的時候,她才發覺不對勁。
和男主坐在一張床上,好像有一點詭異……
花琅正猶豫要不要起身,謝寒驚像是看見布包沒有挂穩一樣,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又推開了窗戶,再坐下的時候,給二人之間拉開了一道禮貌的距離。
花琅松了一口氣,看向了敞開的窗戶,屋子位于竹廊盡頭,從這扇窗,便可直接看到屋外。
屋外晚霞金燦,曬匾被盡數擡走,露出地面稀疏的嫩草,草葉輕輕搖晃着,在這勿翎峰的稀薄春風中,像是羽毛一樣輕盈。
景色尋常又美麗。
花琅微眯着眼睛,在這樣的環境下,幾乎要忘記自己隻是個穿書者了。
上一世,她雖然不缺吃穿,但拉扯她長大的奶婆去世得早,父母都疲于應付工作,仿佛從沒生過她這個女兒一樣,一年半載也說不了兩句話。她時常會想,這世上,唯一在意她的人也離去了,那她究竟該為什麼而存在。
對人生迷茫的她,在面對001的邀請時,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仙鶴振翅從遠處飛過,拍散滿天亂霞,金烏西沉将天光縷縷收回,花琅回了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了很久的呆了。
而謝寒驚也陪着她,靜靜地望着窗外,享受着甯靜。
花琅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得先走了,你是繼續待在勿翎峰還是回外門?”
謝寒驚随她起身,閉好窗,“已有一日未歸了,煤塊還在寝居裡,況且……小師叔已經幫我治好了傷,我不應再叨擾宮峰主了。”
花琅也想到了煤塊,上次它拉住謝寒驚和自己,想給他們二人解毒,自己錯怪它不說,還吓唬了它一頓。
花琅有些後悔,猶豫道,“那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外門吧,順便看看煤塊。”
謝寒驚點頭,“好,弟子現在就去向宮峰主告辭。”
花琅随他一起,找到了正拿着銀針繡花的宮桦裘。
宮桦裘沒功夫搭理他們兩,捏着針揮了揮手就當知道了。
花琅将要踏出門時,屋内又傳來宮桦裘的聲音,他言簡意赅道,
“陣法往下走,有一條小道,那條路沒有人。”
花琅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道,
“知道啦,謝謝師兄!”
暮色籠罩,遠處治霞峰和歧淨峰已經點起燈來,星星點點的暖光猶如疏星一樣,挂綴在山峰上,驅散了黑暗。
兩人略過陣法,往下走去,果然看見一條一人寬的小道,蜿蜿蜒蜒地向山下延展。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小道上,走在後面的謝寒驚看着花琅頭頂的簪發,開口問道,“小師叔,服下那枚解藥後,你夢到了什麼?”
花琅大腦飛速運轉,講實話的話,她這個小師叔的面子往哪放,但是說假話,又該怎麼編?
花琅肅着臉,端出師叔的架子,謝寒驚在她身後,壓根瞧不見,她無知無覺道:
“七老八十的人還能夢什麼,當然是夢到子女繞膝,挨個兒擡水端飯伺候我,不過我抵抗住了這種誘惑,醒了過來。”
花琅想到了奶婆,這是她常做的夢,夢醒之後總會笑呵呵地撫着花琅的臉,告訴花琅,她隻希望她可以像夢裡一樣健康快樂地長大。
謝寒驚若有所思,道:“子女繞膝嗎……”
花琅覺得他怪怪的,質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謝寒驚道,“沒什麼,弟子隻是好奇這夢境是何原理,想看看與師叔有沒有共通之處。”
花琅能理解他,畢竟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要不是她敢打包票謝寒驚不可能成親,恐怕也要疑神疑鬼一段時間。
花琅大發善心,提醒他:
“做夢罷了,白日想了什麼,晚上自然就會夢到什麼,眼下毒已解,不必多慮這些。”
“弟子明白了,多謝師叔指教。”
花琅和謝寒驚在這小道走了半響,果真一個人也沒見到。
花琅分外放松,雖然身後跟着謝寒驚,但比起今天早上被一群人圍觀,這個小尾巴根本算不得什麼。
正這麼想着,前方就出現了一抹人影。
花琅暗罵一句烏鴉嘴,但路隻有一條,她隻能繼續往前走去。
等到近了,她越看這人越覺得不對。
少年雙目覆着白紗,将那雙标志性的淺珀狐狸眼掩下,挺直的鼻梁下,唇色紅得勾人,頂着蓬松微卷的散發,穿着青萊統一發放的衣物,神色茫然地杵在路中央。
這……不是燕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