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大家都還沉浸在魁地奇比賽的熱潮中,你随時都能在課間的走廊上聽到别人津津有味地談論那場球賽——當然,主要是讨論哈利那傳奇般的決勝一球。他突然間成了學校裡最受歡迎和敬佩的學生之一,就連赫奇帕奇的同學們也對他的球技欽佩有加。小蛇們倒沒怎麼改變态度,他們心裡清楚,其他三個學院都心照不宣地盼望格蘭芬多能憑借這場比賽赢得的分數,最終勝過斯萊特林。他們已經連續七年拿到學院杯了,這實在叫别人難以忍受。
不過哈利沒被勝利的喜悅沖昏頭腦,他有很多事情要煩神。打赢球賽的那天,他直到晚飯後才從城堡外回來,把羅恩、赫敏和我叫到了一間空教室裡,說他跟蹤了斯内普,在禁林上空聽見了他和奇洛的對話——斯内普想要破解守護魔法石的那些機關。然而我們除了每次路過三樓走廊時把耳朵貼在門上,确認三個頭的路威還在那裡以外,沒有别的什麼能做。況且,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考試了,教授們開始成堆成堆地布置作業,每個人的時間都非常緊張。我為了完成作業(加上麥格教授的額外任務),把起床鬧鐘調得比赫敏還要早,讓佩蒂爾和拉文德大吃一驚——平時我總是最後一個爬起來的。雖然在上課前二十分鐘起床真的很爽,但沒辦法,如果這段時間再不努力,按目前的水準,我将在期末收到印着一大串“F”的成績單,然後九月份跟新生一起入學,重修一年級——那可比早起要恐怖多了。
赫敏對我的轉變十分贊賞,她終于不用每天早晨額外花五分鐘把我從床上硬拽起來了。事實上,這位格蘭傑同學很可能也沒有那個時間,因為她在自己床頭貼了一張巨大的複習時間表,上面的格子裡密密麻麻用小字填滿了每日安排事項,一直寫到了五個星期後。赫敏說還有同樣大小的一張,因為地方不夠還沒貼出來。我出于好奇掃了幾眼,隻覺得頭暈眼花——表格連到禮堂吃飯要花多長時間都标了出來。
羅恩和哈利複習的最大動力就是赫敏的焦慮,他們沒法在她的語言轟炸下保持平日的懶散和鎮定,畢竟,當旁邊的人要麼不斷重複“離考試隻剩不到十個星期了”,要麼在背誦中世紀妖精反叛對魔法部政策變動的影響,要麼揮舞着魔杖練習軟化咒的動作時,你很難心安理得地癱坐在軟椅裡無所事事。于是幾乎每個空閑的下午,我們四個都泡在圖書館裡,把自己用羊皮紙卷和書堆圍起來瘋狂寫作業。羅恩和哈利唉聲歎氣,哈欠連連,赫敏則不知疲倦地埋在她那一大摞标滿了彩色記号的筆記本中,雙眼炯炯發亮。
但今天有點别的事要幹。
我叉腰站在離黑湖不遠處的草坪上,被面前的麥冬折騰得筋疲力盡。這株植物頑強地用根死死抱住土壤,無論我怎麼使勁拉扯,都不動分毫。
聖誕節之前,納威和我在黑湖冰面上發現過一小叢特異品種的麥冬,回去告訴了斯普勞特教授。她前陣子告訴我們,最近在霍格沃茨黑湖岸邊長出了好幾叢這種麥冬,讓我們再去觀察觀察,最好取一株樣本放到溫室裡。納威說他早上已經和弗立維教授約好,要請教問題,所以我一個人來了——隻揣着一支什麼用也沒有的魔杖。
腳下踏着的草地有點兒潮濕,我的鞋半陷進土裡,袍角和鞋面都蹭上了草屑和泥點。我甩了甩被草莖勒得發紅的手,望着那棵綠油油的植物一籌莫展。應該帶一把鏟子來的——這附近有沒有可以用的石頭——
我環顧四周,這裡的石塊全都太大了,而且上邊差不多都靠着幾個學生,他們三五成群地坐在草地上,手裡幾乎都抱着書本。有個男生平躺在樹下,四肢攤開,臉上蓋着一本書,看來已經睡着很久了。
黑湖的冰早就融化了,湖面在太陽照耀下閃着眩目的波光,倒映出矢車菊般湛藍的天空和霍格沃茨巍峨的城堡。水面偶爾破開來,伸出一條滑溜溜、長滿吸盤的觸手,靈活地卷起學生扔在岸邊的面包片,又悄無聲息地縮回水下消失了。
這麼好的天氣,連章魚怪都忍不住要出來玩吧……
我歎口氣,象征性地拍打幾下袍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要不然還是休息一會兒好了,斯普勞特教授也沒說要馬上把麥冬給挖到溫室去,夏天裡它們在野外會長得更多——嗯?那是……海格?
遠處一個魁梧的身影懷抱着什麼東西,腳步飛快,幾乎是小跑着朝禁林邊上的木屋奔去。
出什麼事了嗎?
我顧不上那棵倔脾氣的麥冬了,趕緊撒腿向海格的小屋跑去。
“誰呀?”海格警惕的聲音從門後響起,還能聽見牙牙的吠叫。剛才他閃身進了屋子,砰一聲就關上了門,動作非常迅速。
“是我!伊萊恩!”我又敲了敲門闆,“我能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