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拉文德慌裡慌張地叫醒我。
“教授們要搜查塔樓。”她神色驚惶,“走吧……我們先下去……”
我迷迷糊糊地被她們拉到公共休息室,跌進一張扶手椅,再次閉上眼睛。
“伊萊恩……伊萊恩!”
不知過了多久,赫敏的聲音響起。
我撐開眼皮:“……嗯?”
“回寝室去吧。麥格教授說布萊克又逃走了。”
後半夜,我再也沒能睡着,拽着羅恩,聽他講了十幾遍夜半驚醒撞見布萊克的情形。
“還能想起什麼細節嗎?”我追問,“他蹲在你床頭,手裡拿着一把刀……他為什麼沒動手呢?”
赫敏思索着:“四個人都在熟睡,手無寸鐵,他要是靜悄悄把你們結果了,也不會引起什麼注意……為什麼布萊克沒這麼做呢?”
“還是有風險的。”帕瓦蒂說,“萬一某個人醒來尖叫,大家都會被驚動,還會引來教授,他就很難逃走了。”
無論布萊克試圖做什麼,他似乎都沒能成功,因為經過搜查後,教授們沒在塔樓裡發現任何異常。
“看起來他是在查探情報。”拉文德分析,“踩點什麼的。所以他隻需要信息,沒必要殺人。”
“踩點是為了以後做準備。”凱蒂說,“他下次再來,可不一定就會這麼安靜離開了。”
由于工作出現重大過失,卡多根爵士的畫像被放回了八樓走廊——他把拿着口令紙條的布萊克放進了塔樓。胖夫人回來了,神經十分緊張,哪怕在一群舉着棒子的保安侏儒保護下,依然時不時會被吓一跳。
“斑斑也是這樣。”羅恩同情地說,“它好像被來來回回的檢查給吓着了,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
老鼠再次消瘦下去,吵嚷的人群和多次搜查似乎壓垮了它纖細的神經,隻有在羅恩喂它補藥的時候,才會發出微弱可憐的吱吱聲。
納威的處境也讓人看了難過。因為弄丢寫着整個星期口令的紙片,他被關了禁閉,還被禁止去霍格莫德,奧古斯塔·隆巴頓隔天就寄來了一封差點震塌天花闆的吼叫信。麥格教授不許别人告訴他口令,他隻得天天等在外面,看誰能帶他進入塔樓。我跟他約好時間,這樣他從圖書館出來後,可以和結束魁地奇訓練的我們碰頭,一起回休息室。
海格寄來了便條,說這周五要和巴克比克去倫敦出席聽證會,我們周四中午匆忙去了趟小屋,亞伯把厚厚一沓整理好的證詞和案例搬到桌上,海格連聲道謝,差點又開始哭。
下周末去霍格莫德的告示又貼在了布告欄上。我們努力勸說哈利别再去霍格莫德,但他似乎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
“布萊克不會大白天跑到霍格莫德去的。”
“但他剛剛潛入格蘭芬多塔樓!沒人知道他怎麼做到的,不被任何人發現就溜進城堡……”赫敏異常堅決,“你要是再去,我就隻好把地圖的事告訴麥格教授了。”
“你不能!”羅恩激烈反對,在她銳利的眼神中又縮回來,“我是說,咱們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哈利,你真的不該再去了,萬一有誰察覺到,你會被開除的。”
哈利敷衍地點點頭:“……我再考慮一下吧。”
“我覺得他根本沒聽進去。”羅恩懷疑地說。
“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又不能把他捆起來。”赫敏盯着哈利。
“他已經記住路線了,麥格教授就算沒收地圖也無濟于事。”我沒忘記保護那張記滿密道的寶貝羊皮紙,“我會告訴亞伯,讓他看住哈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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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赫敏從三把掃帚出來,每人懷裡都抱着幾瓶黃油啤酒,準備帶給海格。巴克比克的官司今天就要宣判了。
“如果裁決對它不利怎麼辦?”赫敏憂心忡忡,“上訴多半沒法改變結果,馬爾福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的……”
“亞伯查了好多卷宗呢,我們要相信他和海格。但願他今天在法庭上發揮得不錯……”
“在擔心那個傻大個嗎,奧爾沃特?”
背後響起油滑的拖腔拖調。
馬爾福抱着胳膊立在雪地裡,眼裡閃着惡意的光,兩個跟班影子般站在他身後。
赫敏舉起了魔杖。
馬爾福眯起眼睛:“哈。格蘭傑,我勸你把那玩意兒收起來。好心提醒你,招惹不該惹的人要付出代價。那個看場子的仆人就是先例,你不想步他後塵吧?”
“你果然在背後搗鬼。”我按下赫敏的魔杖,皺眉,“你的胳膊根本沒有什麼後遺症,為什麼不肯放過巴克比克?”
“因為它的主人沒有腦子。”馬爾福冷笑,“鄧布利多的老毛病了,他總愛安插些不夠格的人在身邊……啊,聽說他當年對波特他老爹和布萊克那夥人也特别寬容呢,你看,這不就很容易出事嗎……”
我立刻想起魔藥課上他慫恿哈利報仇的話。
“閉嘴,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我抓起赫敏的手,“我們走。”
馬爾福的冷笑消失了。
“……我還沒找你算過賬呢,你對我爸爸做的事……一個啞炮泥巴種而已,竟敢……”
“怎麼,要翻舊賬?”我嗤笑一聲,“好啊,那不如先聊聊你爸爸對我做的事。那個日記本怎麼樣了?”
他臉色一白,從袍子裡飛快掏出魔杖。
“Oppugn…”
從街角斜蹿出一道黑影,伴着驚雷般的咆哮。
馬爾福倒退幾步。
巨大的黑狗前肢伏低,後腿弓起,對馬爾福龇着尖利的獠牙,喉嚨中發出威脅的低吠。
“弗拉門戈!回來!”
我擔心它被咒語擊中,要去拉它,但狗一動不動。
“……我們走。”
馬爾福表情陰狠地扔下一句,扭頭離開了。
赫敏長出一口氣。
“他剛才要放的很可能是萬彈齊發咒,我都不一定能擋得住……有時候我真的羨慕巫師家庭的小孩,從小就能接觸那麼多複雜的咒語……”
“我相信你,赫敏,有你在肯定沒事。不過幸虧我們沒動手,不然海格的處境恐怕會更麻煩……”
我們閃進尖叫棚屋。
弗拉門戈又恢複了平日裡乖巧可愛的模樣,搖着尾巴蹲在地上,看我從蜂蜜公爵的口袋裡倒出瀑布般流瀉的糖果。
“你都沒給過亞伯這麼多甜食。”赫敏目瞪口呆,“這隻狗不會吃出蛀牙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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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闖禍了。”哈利喘着氣坐到我旁邊。
“是嗎,真讓人驚訝。”我幹巴巴地說。
赫敏尖聲喊:“你答應過我們不去霍格莫德的!”
“啊,對了,隐形衣。”我歎氣,“亞伯也防不住這個。”
哈利告訴我們,他如何在尖叫棚屋附近朝馬爾福扔泥巴,隐形衣又怎麼不小心滑落了。
“馬爾福肯定看到我了!至少看到了我的腦袋……我鑽出雕像的時候又撞見了斯内普……”
羅恩捂住臉:“完蛋了。”
“……他叫我把口袋裡的東西全掏出來,還好我把隐形衣留在通道口了……”哈利繼續說,“他把我叫進辦公室,說我像我爸爸一樣喜歡踐踏規則,和崇拜者們一起高視闊步……”
赫敏眉頭緊蹙:“他罰你禁閉了?格蘭芬多被扣了多少分?”
“一分都沒扣。斯内普被活點地圖氣得不輕。”
我震驚地看着哈利。他在微笑。
“他是不是,嗯,造成了什麼損傷? ……你沒有神經錯亂吧?”
哈利邊笑邊描述地圖的制造者如何嘲諷了斯内普油膩膩的頭發:“……盧平竟然知道那張地圖是做什麼用的,他把地圖收走了……”
我痛心地歎氣。
哈利情緒又低落下去。
“……他認為我沒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他說我‘用父母的犧牲換來一口魔術把戲’。”
“你真的不該再踏出城堡一步了。”赫敏靜靜地說,“哈利,現在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窗外傳來翅膀撲閃的聲音,雪白的貓頭鷹停在哈利肩上,伸出一隻腿。
他取下卷起的字條,剛瞥一眼,表情就凝固了。
“哈利?”羅恩問,“出什麼事了?”
我從他手上抽出那張淚漬和墨迹糊成一團的字條。
“……海格官司打輸了。巴克比克……要被執行死刑了。”
保護神奇生物課上,海格眼裡蓄滿了淚水,老是轉過身去抹淚。下課時,馬爾福大聲說海格是個“可憐的東西”,被赫敏用力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