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結束了？最後好像沒聽到文學沙龍讨論的結語，因為大家都醉得東倒西歪……還好淩晨醒了一次給自己念咒，不然阿尼瑪格斯又要重新開始……

我翻了個身，目光落在壁爐旁的扶手椅上。

金發少年面無表情，側臉在明滅爐火映照下，冷厲又疏離。平時就算是挑釁也充滿少年意氣的生動面孔，居然帶了幾分陰晴不定的意味。

——這家夥在這裡多久了？

我立刻彈起來，毯子滑落在地。

那人聽見響動，轉過頭來。

“是不是做噩夢了？”他眼底又漾開笑意，“剛才在說夢話呢。”

“是嗎？”我手探入袍子口袋，确定整蠱玩具都安然無恙，松了口氣，環顧恢複寂靜整潔的客廳，“我說了什麼？”

“火龍什麼的。”他扭開茶炊的精緻龍頭，白皙修長的手推來一盞茶，“頭暈嗎？”

我搖搖頭，謹慎地抿了一口：“大家都去哪兒了？”

“就快回來了。”他說，“你可以先吃點東西。”

“但今天有比賽啊。”我望向陽光明媚的窗外，從桌上抓了把糖果塞進兜裡，“你不去嗎？現在應該已經很晚了，可以邊看比賽邊吃……”

他望着我微笑：“先吃點也沒關系的，别着急。比賽已經結束了。”

“什麼叫結束了？”我瞪着他，沖向舷窗，扯開窗簾往外看。

遠處傳來人聲喧嚣，湖畔高聳的看台在水面上投下蕩漾的倒影，烏泱泱的人群正陸續散去。

“看來裁判已經打好分了？大部分人都會等着看比分結果。”他語調平靜，“最後一個勇士返回的時候，我就先回來了——葉列娜？”

我顧不上聽他說話，沖下甲闆。

難以置信，我居然睡過了第二個項目的比賽！必須趕快調整睡眠習慣了……比賽倒是沒什麼好看的，隻有勇士和人魚知道湖裡發生了什麼，觀衆隻能看見她們鑽進水裡又浮出水面。但不知道哈利有沒有順利完成比賽——

我刹住腳步。

阿爾伯特？！那是他嗎？

黑湖邊上的一群人散開來，我爸爸裹在毯子裡，摟着同樣緊裹毯子的哈利的肩膀，正滿臉焦急地同鄧布利多說着什麼。校長不時點點頭，微笑着同他們解釋了幾句。哈利沉默不語，而阿爾伯特神情困惑。西裡斯抱着胳膊站在旁邊，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黑發男人轉過頭，視線恰好落在我身上。

“伊萊恩！”他揮手。

阿爾伯特和哈利也立刻看過來。

“我以為你會在觀衆席上！”阿爾伯特快步走來，用力抱住我，“你還好嗎？”

“好極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大為驚詫，“出什麼事了嗎？”

“西裡斯本來是請我來觀賽的，但校長說這個項目臨時有些變動，需要我到湖底去……”

“但這很危險！”越來越多的問題在我腦海中挨挨擠擠，“你難道代替誰成了勇士嗎？”

他摸了摸我的頭頂，笑着解釋：“不，不。校長給我和另外三個‘人質’催眠了，我們四個都是勇士的家人和朋友。那個法國小女孩比你小時候還要鬧騰，天哪，我真佩服她的父母……顯然，這是比賽設置的一部分，勇士的任務是從湖底把我們解救出來。如果你問我具體情況，恐怕我隻能回答你，湖底是個睡覺的好地方……亞伯剛才就回去了，好像忙着準備考試……聽說你飛天掃帚騎得很不錯？真希望我當時也在。你小時候就喜歡《阿拉丁神燈》裡的飛毯……”

“啊……‘最心愛的寶貝’是這個意思……”我回憶金蛋吟唱的歌謠，又回過神來，“那你會來看第三場比賽嗎？”

“我盡量。”他低頭再次擁抱我，“現在必須得回去了，有筆單子要交貨。照顧好自己，行嗎？”

“必須每天都想我！”我抱住阿爾伯特，蹭了蹭他的面頰。

“我當然會。”他拍拍我的頭，“别惹出太大的麻煩，好嗎？如果想闖什麼了不起的禍，等我回來再說。”

他匆匆同西裡斯說了幾句什麼，回頭對我和哈利擺擺手，和鄧布利多一同朝城堡走去。

“沒事就好。”西裡斯打量我們，“我是翹掉投資會議跑過來的，當時卡彭特說，如果兩點鐘前她沒有在會議室的壁爐裡看見我，周一我的辦公室就會收到半打吼叫信……那時間就留給你們，我得抓緊……”

他閃亮的龍皮靴鞋尖轉向城堡，快步離去。

哈利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沉默仿佛壓在我們頭頂。

“你沒事吧？”

異口同聲。

哈利渾身濕透，發梢的水珠滴下，滑過清瘦的面頰和脖頸，落進緊貼鎖骨的領口。

我率先開口：“我沒事。昨晚卓娅叫我去參加派對，我不小心睡過頭了，抱歉。比賽還順利嗎？”

“挺好的。我現在跟塞德裡克并列總分第一。”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派對怎麼樣？”

“祝賀你！”我松了口氣，環顧四周，沒發現熟悉的身影，“文學沙龍比較有趣……赫敏和羅恩呢？”

“先回去了。赫敏剛才也在湖底。她是克魯姆的珍寶。”

我皺眉。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希望赫敏警惕些……

“不回城堡嗎？”哈利問。

我點頭：“走吧，我還得去趟圖書館，弗立維布置的閱讀任——”

糟糕！那本決鬥比賽解說還在客廳裡！

“你先走吧。”我歎氣，“不小心把書落在船上了，我得回去拿。”

他點點頭，抿緊了嘴。

“回見，哈利！”

我正要走開，卻見他停住腳步，背對着我站了片刻，又回頭望過來。

“……本來會是你。”他視線落在我身邊。

“什麼？”

“人魚歌謠裡被擄到湖底的珍寶。鄧布利多說，本來是你。”

“啊……”我想起阿爾伯特的話，恍然大悟，“家人和朋友，對不對？但我睡得太熟，教授們可能擔心催眠不安全……不過湖裡應該不如船上舒服，她們客廳裡有個超大的壁爐，柴火從來不會熄滅……你怎麼了？”

哈利搖搖頭，綠眼睛中掠過許多難以解讀的神情。

初春的凜冽寒風在我們之間刮過。

“Calidus.⑤” 他放下魔杖，輕聲說，“沒什麼。快去吧，風涼，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