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湍不着痕迹地把傷養好了時,馬上就快到秋獵了。晏然一些日子沒有看到程湍,什麼也問不出。臨洱還不讓她去程府,每日将飯食和藥送到文政院,晏然早上晚下都有程府的車直接接走。
夥伴們得知晏然終于可以去秋獵的時候,都很震驚。喜悅都要溢出來,但素辭露滴很快發現晏然并沒有很開心。
問了問,聊了聊也沒得出什麼結論。晏然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愁苦令人擔心。
素辭向來是個極為能幹的,“今晚,我們去一趟忘憂酒肆!”
“啊?”露滴不解,她沒有去過那種喝酒的飯館。
“慶祝我們三人能一起去秋獵!就這麼定了!”素辭大手一揮,語氣不容拒絕。
“好,那我和他說一聲。”露滴點點頭,她開始希冀今晚太子不會親自來接她,不過還好,也就榜眼案那一陣子陳虔常親自來接她,太子總有很多事要忙,兩人其實有時少能碰面。
晏然回神,“好。”
她也被什麼“無憂”吸引了,她不曾去過酒肆,聽都沒聽過,但這名字着實有吸引力。
晏然下學時提前沖出書院向程府車夫說清了去處,并打發走了車夫。其他兩人也是,然後三個姑娘溜達了将近三條街,終于到了忘憂酒肆。
一家簡簡單單的酒館,兩層樓。一層還有很多人坐在外面,已經是秋天,每個人都穿得不少。
三人往裡走,找了一個僻靜的桌邊坐下。
不是什麼非常講排場的酒樓,也難遇到認識的人。不像其他酒館,男子占多數。無憂酒肆有很多姑娘們喝酒。
他們家很有名的是梅子酒桃子酒一類的果酒,很受姑娘們的喜歡。
老闆娘看到三個小姑娘年紀不大,熱絡地問她們的喜好,并推薦給她們沒那麼烈的酒。
晏然要了杏子酒,素辭要了米酒,露滴要了梅子酒。還點了一小盤切好的燒雞,和鹵牛肉。
晏然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一口飲下,酒入口是甜的沒錯,但細品真的是一股不好喝的酒味,再咂咂嘴,回甘來了。
皺着的臉終于恢複如常。
素辭也跟一杯,放下杯子,就發問,“這次秋獵,你們有什麼打算?”
“秋獵,能有什麼打算,難不成,素辭女官大人要獵豺狼虎豹?”露滴打趣道。
“當然,或許真的可以!隻是,我們進不到内圈,外圈又實在是沒什麼意思的。”素辭不太滿意難以放開手腳的外圈獵場。
“小晏呢?”
“我沒去過,都好,和你們在一起就行。”晏然憨厚地笑笑,眼神有些放松迷離。
“我也都好。”露滴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興緻不高。
素辭看了看露滴搖了搖頭,“最近的書考你已經盡力了。那位……還是不滿意嗎?”
露滴笑了笑露出梨渦,搖了搖頭,“還差得遠吧。”
“不是我說,他太嚴苛了,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算好?”素辭每回提起這個都很生氣。
叢露滴雖然家中有些複雜,但本性還是樂觀開朗。她與太子的感情少有人知曉,導緻姐妹們總覺得太子殿下并不甚用心。晏然有時候也會覺得他們怪怪的。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偏偏露滴很随太子的意。說什麼是什麼。太子不滿意她的功課,她就學到深夜,不滿意她的禮儀,她就時時小心謹慎。
露滴會帶着很深的黑眼圈上學,也有時候行走都不便,素辭曾查探過,脖子間大腿邊都有很深的血印,發紫發青。問露滴到底怎麼了她也不說。
素辭會邊求皇天後土饒恕邊大罵太子。隻可惜陳虔做太子做得好好的,幾乎是挑不出一絲錯處,滿京城的人都很稱贊,說将來定是一個明君。
在程湍降臨京城前,搬出皇宮幾年的太子才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他那麼做是為我好。”或許是沒有什麼外人在場,露滴也有些放松,懶散着。晏然覺得她這時候才是放松舒服的狀态。
不像她,想幹嘛就幹嘛。難道她之後嫁人了,也會被管束成這樣嗎?那她會逃跑,會連夜回北州。會不會被再連夜生擒抓回家裡,困在柴房或者……在宗祠裡罰跪?
感同身受就是來自于多種預料下的迷惘将來。晏然接連喝了幾杯,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着“沒有大礙”的露滴和忿忿然的素辭。
“不是,你這就醉了?”素辭看着晏然趴倒在桌子上,有些少見。
“沒有啊,哪裡會醉,我酒量很好!”晏然清醒地回道。
露滴問,“你之前喝過酒嗎?”眼神中帶着點憐愛。看得晏然有一股氣,露滴這麼好,可還是會因為書考沒有滿分而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該死的太子。
而且,那個皇子還活着!所以,瑞錄會不會成為太子?那現在的太子呢,是不是就再難以用威壓來欺負露滴了!
多奇怪的想法。
“……沒有吧。”晏然回神,仔細思考半晌,确實沒有,她搖了搖頭。
“那你說,你最近為何心情不好!”素辭終于直截了當地開口。
“……父親說,讓我秋獵的時候找戶人家。”
素辭和露滴盯着晏然半天,晏然也沒說出後半句。他們哪知沒有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