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謝家淇剛出房門就被人一把拽走。

他還睡眼惺忪，被拉了好幾個趔趄才發現前面這急匆匆的人是他親哥。

他打了個哈欠，甩開謝家豪的手，“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哪？”

謝家豪置若罔聞，回頭看他，“昨天沒什麼情況吧？”

瞌睡蟲又飛走幾隻，謝家淇這才想起來他在說昨晚那杯酒。

後來他和方一策再出房門時，樓下已經熄燈無人。他倆原本打算再找機會問問，沒想到謝家豪自己送上門來。

謝家淇搖了搖頭，“我也想問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謝家豪定定地看着他，“我能知道什麼？”

謝家淇不想和他繞彎子，“金盛。”

謝家豪沉默了幾秒，緩緩移開視線，“和你沒關系。”

“哥。”謝家淇向前走近一步，沉聲道，“你知道什麼？告訴我。”

謝家豪依然不看他，“别問了，你以後離金盛和那個姓方的都遠點。”

“不是這個問題，哥。”謝家淇心裡生出一陣強烈的不安，連忙抓住了他的肩。

謝家豪輕輕推開他的手，“那是什麼問題？”

謝家淇沒忍住提高了些音量，“你可是我哥！”

“就是因為我是你哥！”謝家豪咬牙，“我隻能告訴你，金盛和那個姓方的，你最好有多遠離多遠。”

“你不說，我就自己去問金盛。”

“你不要這時候還耍脾氣！”

“在外邊受了欺負就回家邊哭邊揍我的人憑什麼說我耍脾氣？！”

“……你又翻什麼黃曆！”謝家豪瞪他一眼。

“你再不告訴我，我就把這事貼到公司大門上！”謝家淇開始耍無賴。

謝家豪一把推他，“……你好幼稚！”

“最幼稚的是你！”謝家淇深吸一口氣，雙手抓住他的肩，“我們可是親兄弟，哥。”

謝家豪歎氣，“我知道。”

“你到底在替金盛隐瞞什麼？”

“謝家淇。”謝家豪腳步微動，移到了窗邊。

“怎麼？”

“你又在替方一策隐瞞什麼？”

“……”謝家淇歎一口氣，“方……方一策他有他要做的事情，我幫他完成，僅此而已。”

謝家豪偏頭看他，“所以你和我合作，也是因為方一策？”

“是。”事到如今，謝家淇也沒必要再瞞他。

“你信他？”

“他不會害我。”

謝家豪輕笑一聲，“謝家淇，你還說我們是兄弟，你不如先問問自己。你有沒有把我當兄弟？”

謝家淇走到他身邊，“哥，我們的目标隻有金盛。”

“我呢？”

謝家淇一愣。

謝家豪依舊不看他，摸出他的煙，“我也是你們的目标嗎？”

謝家淇擡手搭上他的肩，“當然不是。”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謝家豪将香煙點燃，煙頭處的火星忽明忽暗，“如果你們扳倒了金盛，我會怎麼樣？”

“……”

許久後，謝家淇仍站在原地。

身邊人早已不在，他腦子裡盤旋着謝家豪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謝家淇，我們的合作取消。”

這話太過沖擊，直到耳邊炸響謝雲容的暴喝，他才回過神來。

“早就該取消了！你們馬上回來！”

開車回程路上，司機依然是甯海。

明明手機被放在了中央扶手盒上，可這極具穿透力的嗓門還是讓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還有半小時。”

謝雲容語氣聽起來十分焦躁，“你們直接去警察局，我待會也過去。”

方一策湊近手機，“謝小姐。”

“說。”

“我想讓你幫忙找個人。”

“……”謝雲容感覺自己快炸了，“我讓你找警察，你讓我找人？！”

方一策看了一眼身邊人的臉色，“暫時還不能去警察局。”

“為什麼？”

“有些事情我得先确認一下。”

“……你不要再确認了。”謝雲容十分懊惱。

她起初隻是不願意把本該屬于自己的股份讓給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後來答應方一策把目标改成金盛也是出于自身利益考慮。

如果金盛隻是在外頭搞搞賄賂，再從各大小項目裡撈點油水，隻要方一策和謝家淇找到證據和受賄方，她完全有能力讓佳和從風波裡全身而退。

可沒想到如今事态會發展成這樣，于公于私，她都不該再讓方一策參與下去。

況且，如果金盛真的涉及違禁藥物，那麼佳和的風評和股價……社會的輿論……

她越想越頭疼。

謝雲容重重歎一口氣，“小方，明天上班就去人事那裡辦離職吧。”

方一策皺眉，“但是你那邊……”

“方一策！”謝雲容還是第一次喊出這麼大的聲音，“你知不知道很危險？！”

“我知道，可這件事很重要。”

“再重要能有你的命重要？”

“謝小姐，你不用擔心這個……”

“我當然會擔心，”謝雲容直接打斷他，“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我們……”方一策撓撓臉頰，“是？”

“……”謝雲容再咆哮，“你敢說不是？！”

方一策抿抿嘴，“謝小姐，你先聽我說完。”

“我不想聽，你必須馬上……”

“你先冷靜一下。”謝家淇拿起手機。

他聲音低沉溫柔，無形中緩和了現在這緊張的氣氛。謝雲容在那頭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應他話，“說。”

“我算你哥吧？”

“是算，你現在問這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