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幕離走在路上,雲姝總覺得背後有一道視線緊緊追随,等她回望過去,卻什麼也沒發現。
暗自疑惑後,她加快了步伐。
回到青栖院,她蓦然想起蓮娘的話,或許是現在任何關于南方的消息,都能刺激她敏感的心。
她又想到了秦家,祖母信中隻有寥寥幾句,不知全情。
她身在京城,耳目不通,隻有幹着急。
想到此,她坐到桌前,提筆寫信,期望信中能向祖母問清事情緣由。
這兩日府中依然熱鬧,有時雲姝也脫不開身。
她在府中除了偶爾給母親和老太太請安,便隻待自己院子裡,靜得清閑。
若是不知情的,隻以為她寄居國公府,謹小慎微;然而府上主子卻知道,這是個生了懶骨頭的小娘子,行事自在随性。
若不是長輩在,她能在窩在青栖院整月不出門。
母親和老太太心疼小輩,也知道她這性子,免了她日日請安。
隻是年節後,老太太不知為何,讓她常去榮鶴堂陪着。
她剛從榮鶴堂回來,呼了一口氣,揉揉在長輩前笑僵的臉,無力躺在榻上。
璨姐兒去了她外祖家,棠姐兒也出去會友了,另外兩個妹妹還小,她隻得陪在老太太前乖巧接待來往貴客。
母親被國公爺帶去了城郊莊子上泡溫泉,其他人也各自赴宴的赴宴,遊玩的遊玩,府中竟是空了下來,一片寂靜。
“哒哒哒——”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歲歲的聲音響在門外,“姝兒!”她有些急。
雲姝起身朝門外看去,一道身影急忙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淡藍色錦囊。
“怎麼了?”
歲歲連忙走到榻前,将手中錦囊遞上,“有個小孩送來的,說是故人所贈。”
雲姝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錦囊上,眼神一變。快速奪過來,上下翻看,神情大驚,“小孩呢?!”
“不知,他說完就走了。”
雲姝呆愣摩擦手中錦囊,這隻錦囊做工粗糙,針線斷斷續續,是她學會做的第一隻香囊,被她送給了那個長着一雙桃花眼的少年。
她穩下心神,拆開錦囊,裡面一張細長的紙條,上面寫着:孟夏一别,已是物是人非。得見卿好,昭無憾矣。
熟悉的筆迹,肆意張狂,恰如醉酒狂生亂舞的衣袖,是那人!
她眼裡沁出淚意,滴滴滑落到紙張上。
他沒事,那就好,那就好……
紙張在手中被緊緊捏出痕迹,一如她狂亂失措而又揪緊的心,隻是這回失措的心髒終于可以安穩跳動。
歲歲見她眼神悲中帶喜,小心問道,“姝兒,是你認識的人?”
雲姝點點頭,“是我的朋友。”
“姝兒,剛才那小孩還說了句,若是想相見,可明日去東郊巷子茶歇處。”她停了下,“但那地方偏僻,”
“東郊巷子?”
她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是。”
雲姝暗自記在心頭,不理會歲歲的擔憂,隻是心中欣喜,暗想着明日快些到來。
歲歲急道,“姝兒,東郊巷子偏僻,若是貿然前去,要是遇到歹人,”她言未盡,但擔憂之意盡顯。
雲姝默了默,坦白道,“歲歲,我明日一定要去,秦伯伯秦伯母自小待我如親女,如今他二人慘死,我卻全然不知内情。何況,秦昭還在,他一定遇上難事了。我不能扔下他們不管。”
人就是這樣,前一刻還在溺水中絕望,下一刻抓到一根稻草,就以為能獲得救贖。
至少雲姝是這樣,她一改往日神情萎靡的狀态,早早入睡,等待明日到來。
第二日一早,雲姝便與歲歲從後門出去,在路邊雇了輛馬車,趕往東郊巷子。
趕到秦昭說的地點時,這裡還沒有客人,隻有老闆一人在忙碌。
雲姝二人走過去,那大漢瞧見他們,用汗巾擦了擦煮茶爐子烤出來的汗,問道,“是王姑娘吧?”
雲姝不說話,目光戒備看向他。
那大漢也不介意,從袖中掏出一塊光澤細膩的白玉,她一眼認出這是秦昭的物件。
“他在何處?”
“姑娘随我來。”說完,大漢在前引路,進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