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道:“除了月以外,不會有人能做到了。”
神明對他的權柄産生了動搖,于是,早河有樹再一次重申神明的權威。
夜神月想,他大抵是被蠱惑了。如同他過去對早河有樹傾吐的那些煽動人心的言論一般,現在,他也被早河有樹煽動了。
他不再猶疑與惶恐。他想,他可以改變世界。
真是的,自己怎麼會單純把眼前這孩子視作羊群的一員呢。明明是牧羊人的忠犬啊。
他歎息着:“……ラッキー(Lucky)。”
“你還在這裡。”
我一直在這裡,早河有樹悄悄在心裡補充道,隻要你需要。
2003年12月02日。
夜神月與早河有樹坐在下午的甜品店裡。他們的位置被茂盛的室内觀賞植物遮蔽,是個半開放的獨立空間。
夜神月在近幾日頻繁地使用《死亡筆記》懲處那些他認為不被世界需要的罪人,筆記的書頁上已寫了不少名字。起初他尚且會為生命輕描淡寫的逝去而焦慮,而今,他僅感到新世界到來前的欣喜與快慰。
隻有涉井丸拓男的死因具體地記錄在了筆記上,而其他未記錄死因的人,則全部死于心髒麻痹。夜神月以此宣告“神”的到來,他希望人們能夠發現,有人正一個接一個地懲處這些混迹“羊群”的“黑山羊”。他要讓人們意識到他的存在。
斜陽的輝光裡,他向着早河有樹坦然自若地微笑:“最近辛苦了,有樹,幫我篩選那些人的信息。”
早河有樹搖搖頭:“月要在學校學習,白天也能待在家裡的我剛好适合做這些工作。”
“……耶和華失望于人類,認為其終日所思想的都是惡,”沉默片刻,早河有樹擡起頭看向夜神月,他的目光黏稠,專注卻總像是心不在焉,“于是降下四十晝夜的雨水将人類滅絕。”
他的右眼眼白上有一個極少受人留心的褐色淺斑,零星幾人知曉,夜神月是之一。
他深吸一口氣:“我……其實沒有信仰,但如果是月——月引導的洪水,我是心甘情願被溺斃的。”
月說,法律無權審判他的過錯。
但,月,拯救了他又寬恕了他的月,即使要求他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也會欣然接受。
“如果我是‘耶和華’,有樹會是我選擇的‘諾亞’,”聞言,夜神月“噗”地笑了一聲。
迎着早河有樹無措的視線,完美的模範生把芒果班戟推過去。
時常有人對視後會被早河有樹的視線惹得渾身不适,然而夜神月卻從容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
“不過我不是‘耶和華’,所以你也不會是‘諾亞’。”
要說為什麼……
他驕傲地揚起他的頭顱:“把你那本《聖經》丢掉吧,有樹,那東西沒有意義。”
“不必再用這些意象來形容我們的關系。”
“現實的神明正在你面前呢。”
——那冰冷地“存在”于字裡行間,于聖歌和禱詞彰顯光輝的耶和華,從今日起,不再被需要了。因為我觸手可及的、屬于我的那位神明,我已遇見。
這裡,就是整本日記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