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不知何時回升了一點,她卻不敢再亂用神識。羅昭雪盯着阿青看了一會兒。
熟悉的臉,氣息也對。
更重要的是,額頭上沒有詭異的墨紋。
隻是被這雙眼盯着...着實有點心慌。
“剛剛您昏迷了一刻鐘,靈氣跌得厲害。”沈青瑕神情有些不安,“我攔不住,隻能守着您醒來。”
羅昭雪揉揉眼:“不好意思,剛剛反應過度了...你說你不能修煉?”
沈青瑕苦笑:“我能感應靈氣,卻被它拒之門外。”
“所以那日見到您......我就确定,您一定是淩霄宗派來的仙者。”
他說到“仙者”二字時,語氣近乎虔誠。
她身邊的靈力...實在是太耀眼了。仿佛萬物都圍繞她運轉,連風都格外眷戀她。
沈青瑕癡癡地望着面前沉思的仙者,不知哪來的勇氣,膝行着向前挪了一步。
衣訣在地上的茅草上摩挲出輕微的聲響,像風打細竹。
羅昭雪移開目光,“這是哪?黑市?”
“是這樣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都被傳說中的黑市拍賣行抓起來了。”
......
下次有這種事可以提前說。
羅昭雪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間極簡陋的臨時栖身之所,地面鋪着枯草,四角點着燭火,一張破席橫在角落,染着水漬和黑泥。
他先前穿着的血衣被丢在牆角。
羅昭雪下意識伸手一摸,果不其然,他把幹淨的中衣,鋪在了自己身下。
沈青瑕自己隻穿了薄薄一層白色單衣。
見羅昭雪望過來,他有些拘謹地攏住衣袖。
...
單衣下,透出了一抹淺淺的粉痕,她愣住了,摁住他的肩,上前撥開。
沈青瑕渾身一抖,本能地縮了縮,卻沒有反抗,露出了衣襟下遍布的紅痕。
鞭痕很新,皮肉破裂,邊緣還凝了淡淡的白色晶痕——是沾了鹽水打的。
原來一開始他臉上的血,是他自己的。
她皺眉,正要站起身來,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羅昭雪她眼神一凜,手已按在衣下匕首上,盯着門後,眼中有着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殺意。
“咔”
一男子打開一個小門,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了聲:“還以為這次送來什麼好貨,結果現在經脈和識海都斷了 ”
羅昭雪低着頭沒有應聲,身形卻微微調整,護住沈青瑕。
那人揮揮手,身後随從打開門,“老實點,看見你旁邊那人沒?死都不上拍賣場,就會被打成這樣,”
羅昭雪和沈青瑕被帶出牢房,遙遙望去,前方盡是壓制靈力的陣法房屋,一小厮粗聲吆喝,拖着才從鬥獸場下來的傷者,
四周隐約傳來妖獸低啞的鳴叫與擊打的鼓聲,空氣中彌漫着血腥與賭徒興奮的叫嚣。
“把這倆丢外囚房,補今晚獸場缺的人頭。”那人揮手,“拍賣場不收這廢物。”
“她的儲物袋呢?”
“啧,搜過了,全是破爛——不過她藏得倒緊,就留着吧,反正陣法壓着,動不了。”
他們不知道,羅昭雪全身上下的每一件飾物都被她親手重新改造。那枚看似簡陋的儲物袋,其實已經被覆蓋了多重陣法,尋常人根本窺不出玄奧,隻以為是廢物。
外囚房簡陋至極,僅僅隻是用木栅欄做了格擋,與擂台之間毫無遮掩,連旁側關押低階妖獸的圍欄都搖搖欲墜。
羅昭雪靠在牆邊。待到外面開賽時才猛然睜眼,她右手一翻 ,隻用一點神識探入衣袖——現在好了,不僅經脈受損,神識也開始痛了。
還好成功解除了儲物袋的限制 。
一隻黑色覆面面具,一套藍色的夜行衣出現在手中。
她起身,隔着木欄替沈青瑕披上衣服,低聲說:“待會我叫你,你再出來,别亂動,别出聲。”
沈青瑕愣住,還未應聲,就看見她已經戴好面具,僅留一雙透着寒光的眼睛。
擂台上傳來壓抑的嘶吼,數隻妖獸與修士搏鬥正酣,血腥味蔓延開,刺激得周圍尚未放出的妖獸躁動不安,低吼連連。
痛哭聲,被咬斷骨頭的咯吱聲,觀衆的歡呼聲混在一起,給了她逃脫的機會。
羅昭雪蹲在門栅欄旁,從儲物袋中取出處理過的靈草粉,揚手一灑,瞬間就引發幾頭妖獸暴動!
趁看守沒察覺,她又忍着痛将神識放遠,直至勾連到關押妖獸的靈鎖陣。
“吼——!”首隻妖獸沖出,撞翻囚籠,緊接着更多妖獸随後沖出,尖嘯着奔向擂台!
羅昭雪手中靈光一現,自己囚房的鎖扣瞬間彈出。
“咔哒”
門開了。
她身形一閃,躍上一頭奔逃的妖獸脊背,俯身一手按住它的頸骨操控方向,另一手伸出,無數符文被勾勒覆蓋重構,神識斷續激發,帶着符文破開一道道殘存陣法。
剩下的六座囚籠被一道道打開,妖獸如潮水般湧而出,朝着觀衆席的方向沖撞,驚叫聲、爆裂聲、術法聲炸作一團。
沈青瑕彷徨呆立籠中,妖獸跑動的氣浪掀翻漫天血霧,令他幾乎分不清夢與現實。
下一刻,她回來了。
那頭妖獸被強行調轉方向,竟頂着狂潮逆流而回,直沖向他被困的鐵栅欄!
羅昭雪強行壓住痛意,乘亂沖回沈青瑕囚門前,神識鎖定那枚鐵扣——
“咔哒”一聲,是鎖被斬落的聲音。
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