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南方小年,警察分局年終聚餐的日子。
距離春節愈來愈近,年味越來越濃的表現便是大家都不想幹活,索性一下班就往飯店裡鑽。
包廂内兩大桌人,陳述坐在左邊那桌對門的位置,舉起灌滿雪碧的酒杯:“今天吃好,不要拘束,不想喝酒的可以不喝。”
還沒說完,有人插話道:“全場由陳隊個人買單,大家不要拘束!菜要吃最貴的,酒要喝最好的!”
全體哄堂大笑。
一年到頭,陳述知道大家有多辛苦,一切盡在酒裡:“祝新的一年咱們支隊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呼應聲響徹包廂。
在坐的都是大練兵後在宿舍吹瓶的酒鬼,陳述說不喝酒實則是在照顧隊裡少數女将。
“诶,星姐,隊長說可以不喝酒。”許傑在一旁提醒道。
“你教我做事?”舒星給自己倒了滿杯,再給許傑也整上等量溶液,“你的酒量,不如我。”
許傑少的好勝心上來。做事他是新手,但大學加研究生七年的酒齡,他怕過誰?
沒喝多久,隔壁房間呼啦啦擠進一群人,一個個左手拎壺右手拿杯,笑得不懷好意。
在坐的都知道,這是拼刺刀的來了。
“陳述呢?”帶頭人嚷道。
周密應道:“隊長去洗手間了。”
“還沒喝幾口就尿上了?”二隊隊長梁洋笑得猖狂,眯着眼睛從這桌掃視到那桌,最後對旁邊的人說道,“給我去廁所找他!”
無論是一隊還是二隊的人都明白,今天晚上他們一個也别想跑。
“星姐,這人是誰啊?”許傑哪裡看過這架勢,趕緊問道。
“你陳隊的昔日戰友,二隊隊長梁洋。”
“昔日戰友?”
舒星解釋道:“隊長和他都在邊防待過,金三角知道吧。”
金三角,誰都知道意味着什麼。走私、販毒、槍支,普通人走在路上都得時刻提防埋伏在暗處的危險,何況是陳述他們這種具有特殊身份的人。稍微松懈,便會成為湄公河裡另一條亡魂。
跳脫的許傑頓時安靜下來。
“你之前說過他爸是咱們前局長,”舒星哼一聲,酒精催化下她的話也多了起來,“他挨過槍子,隊長的職位,命換來的。”
“陳隊回來了!”
二隊的人和陳述一同回來,最興奮的是梁洋:“你小子,還想跑?”
“跑什麼,誰說我跑了,”陳述二話不說,從桌上拿起一壺分酒器,“幹翻你還不簡單。”
從容的态度最能激怒梁洋:“小杜,過來!”
一個長相機敏的男孩子擠到前排。
“我們隊今年來的應屆生,”梁洋拍了拍男生的肩,介紹道,“能力強,大有可為。”
“陳隊好!”這個叫小杜的男生立馬挺直了背。
局内隊伍調動頻繁,陳述知道這是梁洋特地帶新人熟悉局内情況,以免哪天分到自己手下還能幫一幫他。
“你好,”陳述在飯桌上環視一圈,招了招手後許傑也過來了,“這是我們的新人,許傑,也是個好苗子。”
許傑還沉浸在舒星說的話裡,底氣有些弱地和梁洋打了聲招呼。
小杜拎壺準備敬酒,陳述一手攔下,沖梁洋說:“怎麼,你弱到要找支援?”
“開玩笑!”這話二隊隊長可不興聽,他本來也沒打算讓新人替自己喝酒,“來!”
屋内,平日認真嚴肅的執勤警察在信任的隊友面前卸下身份,喝高的勾肩搭背在傻笑,酒量不行的早早趴下,沒喝酒的菜吃了兩輪忙着在一旁手遊上分。
“你傷口今年沒複發吧?”梁洋和陳述兩人單獨坐在包廂角落,眼前全是三兩一杯的空杯分酒器。
“沒什麼事。”陳述給兩個茶杯中分别添了點熱茶。
“你說你,這個年紀,也該找一個合适的對象了,最好是溫柔一點,能在生活上多照顧照顧你。”
“怎麼,我是走不動路了還是吃不了飯了,要人照顧。”陳述嗤笑一聲。
“沒,就突然想到當年在金三角你全身是血的樣子,媽的,當時差點沒把老子吓壞,真怕你死在那破地方。”梁洋摸了摸自己胸脯,感到後怕。
“這不是沒死嗎?”陳述從煙盒裡掏出一隻煙點上,痞起來連自己的玩笑都開。
“不知道該說你是醫學奇迹還是命大。垂死邊緣,你當時見着閻王了麼?”
陳述彈了彈煙灰,雲淡風輕地吐出一口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