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在村子裡頭了,搬到縣城裡頭,賃了間屋子,做些小買賣。”
“我明日便過去,那出家再是如何,也不能不讓我見秋梨姐姐。”
林伯自然應好,江遲喻雖是女子,可父親有官身在,那出家總不敢将她拒之門外。
賀紀聽了全程,未發一言,強迫女子守節本就是陋習,本朝早已廢了貞節牌坊可免稅此律。
夜半,同林,江宅,西院。
整個江府陷入沉睡,賀紀等了許久的人才踏夜而來。
“大人,這是屬下這些日子搜集到的人員名冊。”
收到聖上的密令,賀紀分了兩撥人,一撥人先來同林調查,另一撥人随後。
沒想到在半路就遭到劫殺,賀紀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所幸前面一撥人沒有被發現,在他消失的這些日子,也搜集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這些日子,黃楊都會按照原先的部署在同林的幾個街頭點來回。
哪怕收到賀紀被刺殺的消息也沒放棄,竟然真讓他等到了。
今日在巷口瞧見大人的時候,他實在是激動不已,怕有詐,便沒有将任命名冊帶在身上,确定是大人後,這才漏夜帶過來。
賀紀接過名冊,在燭火下細細查看,死傷百數,除了囚犯,竟有超過三分二是青壯年。
“出二樹?”
黃楊湊近一看,很輕易就想起了這個死者的身世。
“他是冒田村村民出大壯的兒子,年二十五,他們一家前些年才搬來同林。”
黃楊能記得這個人,除了他的姓氏特殊,還有一個原因。
“他和後面的二十人皆是死于山石墜落,當時一隊二十二人都在現場,隻有他哥哥出大樹活了下來,左腿卻是廢了。”
回憶起今日江遲喻和林伯的談話,林伯似乎有提到那個早死的女婿的名字。
樹子?
“這出二樹的妻氏可姓林?”
黃楊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去出家暗中查探的時候,似乎有聽到那家老婦在罵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
“你現在不姓林,你嫁給我兒子,你就該姓出,你就該給我兒子守一輩子節!”
那女子一臉淚痕,渾身顫抖,實在是可憐不已。
“死者的哥哥出大樹是此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是,他活下來後行動不便,整日頹廢在家,不願出門。”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注意隐蔽。”
“是,大人,大人也注意身子。”
黃楊隻從大人口中淺淺地知道是司水江大人之女救了大人,可這怎麼救的,又是怎麼一路到這裡的,以及怎麼救着救着住人家家裡的,一概不知。
看着大人已然陷入了沉思,黃楊也不好多問,乘着夜色正濃,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第二天,江遲喻準備好要帶給秋梨地東西,帶着立冬立夏和江暑便要上出家看看。
沒曾想這時候,賀紀突然站了出來,說他也要去。
江遲喻:???
衆人皆不明白,奈何賀紀一副非跟着不可地态度,江遲喻也不好直接拒絕。
看着賀紀帶着病氣地模樣,江遲喻轉念一想,此事應該不簡單。
賀紀現在身份特殊,不會輕易出去抛頭露面,萬一被追殺他的人認出來,那就前功盡棄了。
而且賀紀其人雖被百姓稱為青天,可為人孤高,不會故意湊熱鬧。
必定是秋梨那邊有什麼對他手中正在查探的案子有關,才會讓他冒着風險也要同去。
想明白這些,江遲喻委婉拒絕的話馬上被她咽下去,轉而替他找好了借口。
“林伯,你不知道,我這表哥最是擅辯,在望京的時候,街口最會吵架的老賴都吵不過他。”
江遲喻說謊一點不臉紅,賀紀也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要是那出家還拿什麼不許嫁人來說嘴,讓表哥同他們吵,必定能赢過他們!”
林伯看着賀紀人高馬大,一臉冷硬的模樣,有點不敢相信,這看着清清靜靜輕易不張口的林公子,當真這麼會吵架。
不過他自然不會拂了小姐的好意,人不可貌相,若是這林公子當真能把秋梨帶回來,他更該感謝人家了。
出家同在縣城,不必特意坐車,一行人走着過去。
賀紀走到江遲喻身邊,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了一句。
“我不擅辯,也不會吵架。”
江遲喻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往前走,話音卻還是傳進了賀紀的耳裡。
“我不愛吃餅,尤其不愛吃酥餅。”
賀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