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病了嗎,應當會去城中的藥鋪買藥吧,要不咱們直接去藥鋪蹲人?”
這法子聽着的确不聰明,也不好說可不可行,可現在沒别的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你,我,江暑分别去城中最大的幾間藥鋪守着,能出來采買的應當也隻是他們幾個對咱們臉熟的人。”
立冬點點頭,還好同林是小城,叫得上名号的藥鋪不多。
“咱們最好多看看,能找到他們最好,實在不行多晃蕩,讓他們發現我們也成。”
此事不能讓旁人知道,拉上知情的江暑,三人分别趕往城東,城西,城南各處的藥房。
日暮西垂,需要的草藥他們跑遍各個藥房,終于是都找到了,除了那兩味主藥。
黃楊拿着藥進來的時候,江遲喻和蒲地藍正好在吃飯。
“蒲大夫,你看看這些草藥可是對症,按照你的方子去找的。”
畢竟關乎着賀紀的身體,這方子越少人知道越好,這些草藥都是黃楊三人專門去買的。
蒲地藍放下筷子接過來一看,都是尋常的草藥沒什麼問題。
“這些備齊了就好,那兩味藥早點尋來,我也好早些配藥。”
她生性向往自由,在外頭擺攤雖時常遇到些糟心事,可到底自由,想去哪就去哪。
如今在這裡待了一日,她們就覺得束縛,隻想着早些治好病早些離開,繼續過她原先的清閑日子。
“好嘞,青楊劉楊他們二人已經去尋了,保管這兩日就找回來!”
江遲喻靜靜坐在一旁,沒有插話,對那草藥也隻是輕輕掃了一眼。
“說來也巧,我今日去采買草藥的時候,在藥鋪裡頭還看到了立夏姑娘呢!”
江遲喻聞言,擡頭看他。
“你在藥鋪見着立夏了?”
黃楊點點頭,那會子着急,在外頭又不好說什麼,他買了藥材就走,也沒上前同她打招呼。
江遲喻第一反應是立夏病了,可很快又推翻了自個兒的猜測。
家中還留着不少從望京帶來的藥品,爹爹不放心她出遠門塞了不少,江宅若是有人病了都有藥用,立夏輕易不需要去外頭采買。
那麼立夏出現在藥鋪的目的就不是為了拿藥,是,尋人?
江遲喻稍一思索,便曉得她們必定是有事尋她,才故意出現在藥鋪周圍。
現在賀紀醒了,蒲大夫也在這裡,她應當是不用繼續待着了。
家中有事,她必須出面,修築堤壩的材料應當也采買得差不多,她也得出現,到底修築堤壩才是正事。
江遲喻按下心中想法,面上并無異常。
晚間送藥的時候,江遲喻倒是主動接過了黃楊的藥盤,不在乎白日尴尬之事,主動給賀紀送藥。
賀紀看到是她進來,側眉微挑,主動放下手中卷宗。
江遲喻将藥遞給他,賀紀從善如流地一下子喝光了。
“左側櫃子上頭有個盒子,勞煩江小姐幫我拿過來。”
江遲順着他的指示找到了那個盒子,這盒子還怪熟悉的。
然而那盒子放得太高,她每回墊腳都隻能觸碰到一點,不僅沒把盒子往外拿,還往裡推了不少。
床邊傳來幾聲似掩非掩地咳嗽聲。
“也不是多緊要的物件,明日我讓黃楊——”
江遲喻才不理她,将書桌的椅子一挪,往上一踩,再往下一蹦,輕而易舉就拿到了。
江遲喻用帕子把那椅子擦了擦後随手放在一旁。
“賀大人要的是這個?”
她将盒子遞了過去,賀紀接過來一打開,一股奇怪的味道飄了出來。
江遲喻本不欲窺探他人隐私,自覺轉移了視線,可還是被這股臭味吸引去了注意。
她定睛一看,這盒子裡頭竟都是發黴的蜜餞!
賀紀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壞了,微微歎了口氣,合上蓋子放在桌邊。
江遲喻這時才反應過來,難怪她覺着那盒子分外眼熟,竟是那日她送的。
這蜜餞竟被他留到了今日?
這樣熱的天氣,不壞才怪。
“大人要是喜歡這蜜餞,我明日歸家後,讓人多給大人送上幾盒。”
江遲喻語氣和眼神都很誠懇,賀紀靠在床邊看她,不自覺露出笑意來,心中卻喟歎。
他太過珍惜,最後卻隻能眼睜睜看着蜜餞壞掉,無可奈何。
“他們随意将江小姐請來已是不妥,明日我便讓黃楊送江小姐回去,待我病愈後必定給江小姐賠禮道歉。”
江遲喻不期然他突然這般鄭重,趕忙擺擺手。
“賀大人不用怪罪他們,你也是為了救我才舊傷複發,我來照顧恩人也是應該,不必這般計較,你我恩禮,算來算去也難以算清。”
說者可能無心,聽者卻難以無意。
斷案之時,他最厭惡模糊不明,界限不清,總要分辨善惡才好。
可此刻,他又覺得,算不清,講不明,看不透,才容得下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