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歲好被困在了燃魂香與紙紮人陣法制造出來的幻境結界中的事,明夷一早就察覺出來了,隻不過他沒有動手将人給拎出來而已。
黃壽将她困進去,裡面除了摻着迷香的蠟燭和紙紮人之外,沒有别的可怖的因素。
雖說時歲好是個小神棍,還沒什麼真材實料,但好歹有幾分小聰明,也有幾分學歪了的才學,她待在那裡面,反而比在外頭和他一起面對着這實力未知、後手未知的黃壽強。
方才一陣鬥法,他才剛剛摸清楚了這詭異的黃壽的路數,結果結界裡面一陣兒一陣兒的往出來冒金光搗亂不說,這會兒直接把對面的黃壽激怒了,将人從結界裡頭直接拉了出來。
正如對面的這個黃壽所說,他現在就是一個外表看着全乎的不得了、實際上全損全殘的,若是隻有他自己一人,他是非常有把握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後,再将結界裡面的時歲好給安全的救出來的。
可若是時歲好在他的身邊,對面一個人邪乎、功法也邪乎的黃壽,他的把握就沒有那麼足了。
受傷不至于,但渾身狼狽,晚上回去吐點血,還是有可能的。
“沒有哪句起效果。”瞧着腳邊還在自我感歎的時歲好,明夷笑着指了指對面,打破了她的幻想:“他嫌你煩,把你放出來了。”
這個時候,時歲好才有空餘的時間去看一眼對面。
“對,你好煩!”
頭發披散,在無風的環境之中随風飄蕩的黃壽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了讓時歲好感覺熟悉的聲音。
中年男人的面貌,年輕女人的聲音,這樣的組合讓時歲好嘴巴比腦子更快的說道:“這個黃壽,是個太監?”
明夷笑了——他發現,哪怕與時歲好相識的時間很短,他也能發現時歲好一個非常顯著的優點:非常能逗他笑,無語的笑。
她的心是真的大啊!
紙紮人滿天飛,空中飄着竹簽子,神神鬼鬼的場面,到她的嘴裡過一遭,就變成了黃壽是個太監?
黃壽顯然是個有見識的,哪怕明州距離京城千裡,他也知道太監是個什麼玩意兒。
“傷我,還辱我!你比這全殘更可惡!”
清幽女聲破了音,頭發滿天飛的黃壽裂了皮,而時歲好?她狠狠地咽了自己的口水。
靠那根光杆棍子的支撐,時歲好從地上爬了起來,雙腿發軟,雙臂更加發軟。
“掌櫃的,”時歲好盯着黃壽臉上裂開的皮,以及那皮下面鮮紅的、凝固的、并不像是人肉肌理的構造,一把給明夷破破爛爛的袖子添磚加瓦:“黃黃黃壽他……她……它,是男的女的,是人還是紙紮,或者是比紙紮更高級的東西?”
見鬼,啊不,是見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才沒幾天,時歲好真的不能确定這是什麼東西,
也是再次看見黃壽,又瞧見他臉上裂開的皮,她才想起來,剛剛進入紙紮鋪看見這人的時候,她就沒有看見他的腦袋頂上的沙漏。
自昨日有了這般奇異的能力,她是瞧着街邊的黃狗、牆角的梅花,都能看見那象征着壽命的沙漏的。
哪怕是繡坊梨仙頭上那倒流的沙漏,雖說奇怪,但起碼是有的。
可這黃壽,腦袋之上,除了飛揚的頭發,什麼都沒有。
這是真的觸及她不了解的範疇了。
看見黃壽臉上的皮開裂,明夷便知,黃壽的這副軀殼堅持不了多久了。
“是紙傀咒,”明夷施法攻向黃壽,并做出了解釋,怕時歲好不明白,還多說了一句:“也就是替身厭勝術。”
他多解釋了一句,時歲好馬上就明白了。
但同樣的,她也陷入了新的不解。
黃壽似乎是看不起她,又派了紙紮人對她進行車輪戰,她一邊揮舞着棍子将紙紮人打殘,一邊問明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