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們用陰招?”
“不是他們,是……”那弟子面上劃過痛苦,“長風門出了内鬼,和無相域裡應外合,給宗主下了藥。”
“誰?”
“不知道,那人下手很隐蔽,隻知是十大峰主之一。”他說,“宗主被帶走後,長風門就全亂了,大家彼此懷疑,互不信任,也不敢擅自選人去救宗主,隻有……”
那弟子頓聲,尾音散在了風裡。
“隻有我是清白的,所以——”淩雲渚慢條斯理,“他們想讓我去,對麼?”
“嗯,還有……”他似有不忍,“峰主們說,為避免打草驚蛇,隻能你孤身前往……”
“不行!”段馳龍突然道,“他不能去!”
淩雲渚被激烈的情緒吓了一跳,偏過頭,對方正定定望着他。那瓣薄唇微微抿着,臉色分外難看,與其說是擔憂,更像是一種異常的緊張,似乎……生怕他發現什麼秘密。
“你不想讓我去。”淩雲渚不緊不慢,“為什麼?”
“不是不想。”段馳龍一字一頓,“是不能。”
他俯身,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道:“你不能去。”
又來了,這種被束縛的感覺。
淩雲渚沉下眉眼,卻還能對那幾位傳話弟子保持平靜:“你們幾個,先去向少主說明情況,讓他來忘情峰找我。”
等人離開,淩雲渚才回道:“去不去,你管得着麼?”
段馳龍笑吟吟道:“你非要去,我就隻能把你鎖住了。”
萬籁俱寂,連風都悄悄止住了呼吸,氣氛僵持着,沒人說話,彌漫的火藥将前兩日的溫情撕了個幹淨。他們誰都不肯退讓,似乎回到了初識那幾日,于是隻能抛卻虛情假意。摘下面具才發覺,原來不死不休的糾纏竟是這般鮮血淋漓,原來他們從未走近過彼此的心。
他們一個偏執成瘾鑄牢籠,一個焚籠成蝶飼流火,天性相斥,本就無解。
“好啊。”淩雲渚也慢慢笑起來,“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攔住我。”
淩雲渚回歸的消息很快如長了翅膀般傳遍長風門,短短一個上午,便有三位峰主前往忘情峰。作為宗門中唯一洗清嫌疑的峰主,主持大局的重任必然落到了他頭頂,在安撫完第四位峰主後,謝九州總算姗姗來遲。
“師尊!”他一進門便恨聲罵道,“段馳龍發什麼瘋,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思布結界?清心别院缺他那一下嗎?還死活不讓我進,害我耽擱了好一會兒……”
“不必理會。”淩雲渚道,“人都安頓好了嗎?”
謝九州趕緊點頭,又急急道:“師尊,我爹……”
“放心,他暫時不會出事。”淩雲渚道,“眼下長風門人心渙散,你作為少主,知道怎麼做嗎?”
謝九州奇道:“不是有你……”
話音未落,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你真打算一個人去十方魔域?!”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謝九州猛揪住他,“那是十方魔域啊,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再說你身份擺在那兒,人家怎麼可能乖乖放你進去?”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淩雲渚笑了笑,“我有說要以忘情峰峰主的身份去嗎?”
謝九州一愣:“你是想……”
“十方魔域盤根錯節,魚龍混雜,大緻可分為兩類。一類是生于當地的魔,另一類,是走投無路的人族。”淩雲渚道,“當不了魔,演個亡命之徒還不容易麼?”
“混進去啊。”謝九州蹙着眉,仍是擔憂,“要不我陪你……”
“别犯傻。”淩雲渚沉下面色,“輕重緩急,你分不清嗎?”
長風門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做,趁此時機,揪出叛徒。
謝九州與段馳龍不同,少主的身份讓他更擅于從大局着想,即便心中不樂意,卻也當以宗門為重。
“我知道了。”再擡起頭,他已下定決心,“什麼時候啟程?”
淩雲渚看向窗外,天陰沉沉的,好像要落雨了。
“明日。”他淡聲道,“把溫闌叫來,越快越好,在此之前,我要你們幫忙辦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