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吧。”淩雲渚起身,“這事兒得從長計議,先出去再說。”
半空的紫光噼裡啪啦,和謝舊時打得有來有回,半步不退,據傳陰玉是太白玉中脾氣最暴躁的,眼下看來傳言非虛。謝舊時舊傷未愈,逐漸落于下風,倉皇避開攻擊,肩膀仍被劃出一道口。
陰玉緊追不舍,雷電接踵而至,直劈而下。淩雲渚瞳孔驟縮,撲上去将人推開,臨到陣前才想起自己被鎖了靈脈。他眼睜睜看着電光打下來,身子僵硬如鐵,千鈞一發之際,胸前發熱的三生珞猛然亮起,有個赤紅光球刷地竄出來,替他抵住這一道攻擊。
竟是塵封許久的陽玉!
說來也怪,那陰玉一觸及陽玉的火光,便如飛鳥入林,停止掙紮,斂去了鋒芒。淩雲渚不敢掉以輕心,死死盯着兩塊太白玉的一舉一動。吳憾被他不要命的行為吓得駭然失色,一邊扶住力竭的謝舊時,一邊大呼小叫:“老淩!咋樣啊?”
謝舊時驚道:“你是雲……”
話音未落便被他自己截斷,隔牆有耳,不得不防。
淩雲渚回了句“沒事”,聚精會神地盯着半空:“收拾一下,準備出去。”
誰知吳憾給他來了一句:“怎麼出去?”
“你不知道?!”淩雲渚猛然回頭,“天機閣沒告訴你嗎?”
吳憾茫然搖頭。
什麼玩意兒!隻管殺不管埋!
淩雲渚兩眼一黑,門外忽然傳來鐵靴踏地的腳步聲,利落齊整,速度飛快,不消一會兒便隻剩幾步之遙。
“無相衛查人。”
門被重重敲響,屋内三人皆是臉色一變。
生死一線,淩雲渚奪過長劍扔過去,側身後倒。十幾年的默契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緻,吳憾一把接住長劍,閃至他身後。
破門聲響起時,冰涼劍鋒吻在脖頸。
一眼望去,昭野和昭寒竟都來了。太白玉明光熠熠,一紅一紫,霎時便吸引了兩人注意。他們對視一眼,劍拔弩張,眨眼便将兩塊太白玉瓜分了個幹淨。昭野手持陽玉,昭寒則持陰玉。
吳憾大怒:“那是我們的東西!”
“什麼你的我的!無相域的東西一律都是我的!”昭寒大叫,“你,還有你!你們的命也是我的!”
他說完便要動手,吳憾趕緊喝道:“都别動!”
“這是你們城主的人吧?”他将淩雲渚往前推了推,“他要是死了,沒你們好果子吃!”
“哈,他的命算什麼!”昭寒高聲道,“不過是區區一個男寵,哪裡比得上長風門宗主!”
謝舊時猛然偏頭,素來波瀾不驚的神色總算流露出難以置信。吳憾手一抖,劍刃蹭過軟肉,險些害他神魂歸西。事件的主人公則緊閉雙眼,企圖逃避現實,紅潮從脖子攀到整張臉。
他的名聲!他的尊嚴!他的清白!
頸上的長劍細細顫抖着,仿佛要抖出他一汪心酸淚來。
以後他還有臉回長風門嗎?
“動手!謝舊時,還有那個叛徒,抓活的,至于江汀……”昭寒笑道,“生死有命。”
銀亮雪刃紛紛出鞘,吳憾慌了:“诶!诶诶!你們想好!人死了可就沒了!”
“這這這不是你們城主的人嗎?那什麼,你們要叫一聲娘娘的!”他開始胡言亂語,“娘娘知道嗎!都對娘娘放尊重點!再過來我動手了!我真動手了啊!”
淩雲渚被“娘娘”兩個字砸得腦袋冒氣,想把劍塞到他嘴裡。但該說不說,舍去臉皮求保命的法子效益卓絕,對面數十個無相衛竟真的止了腳步。
昭野比出“暫停”的手勢,立在那裡像一棵黑松。
“你想幹什麼?”昭寒笑意一頓,“别告訴我你要為了那位‘娘娘’放他們走。”
淩雲渚眼皮一跳,臉有一瞬間扭曲。
……放過我。
昭野面無表情:“城主很喜歡他。”
“哦——所以呢?”昭寒嗤笑,“别裝出一副很了解城主的樣子,他的命再重要,能比過謝舊時嗎?能比過太白玉嗎?昨日還掐着脖子想殺了他,現在當什麼好人?”
“哎呀,差點忘了,是我暫任無相域域主。”他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要不這樣,你把陽玉給我,我放過他們,回頭城主責怪下來,你一人承擔。”
昭野一言不發,垂下的指尖輕輕一動,似乎在思考。
片刻後,她側身讓開:“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