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下巴突然被一隻手托了起來,擡眼望去,對上一張不甚愉悅的臉。
“問完就走神,這是你的誠意?”
淩雲渚搖搖頭,看着還挺乖。
段馳龍兩指用力,掐住他臉頰的軟肉。那處皮膚很快泛紅,留下凹陷。
淩雲渚有點難受,皺眉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段馳龍又捏了兩下,漫不經心:“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裝什麼!”淩雲渚一把拍開他的手,“哪天位置被人頂替了都沒處哭!”
誰知段馳龍笑盈盈地湊上來:“你是在關心我麼?”
血瞳映在光裡,泛着亮色,像兩顆熠熠紅鑽。淩雲渚被盯得詞窮,突然覺得有些别扭,不太舒服,仿佛心裡最柔軟的部分被輕輕揪了一下。
這人嘴上說着喜歡他,實則見一個愛一個。嚴謹來講他們才認識三天不到,卻能這般親密地同床共枕。
“喲,不開心了?”段馳龍無奈松了眉眼。
“我剛回來沒多久,的确不知幕後黑手是誰,無非是哪個嫌命長的家夥。”他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東西,“我隻知道,如果我想要,現在就能把陰陽兩玉弄到手。”
淩雲渚醍醐灌頂。
是了,差點本末倒置!他的目标是奪回兩塊太白玉,至于暗中操控的幕後之人,可回長風門後從長計議。
算起來,明日“扮豬吃虎糖丸”就會失效,屆時身份暴露,想走就難了。光憑他把人逐出師門這一舉動,段馳龍捅他個百八十刀都是輕的。
他隻有一晚上的時間。
淩雲渚死死盯着那扇狀紫玉,頭也跟着左搖又晃,像被逗寵棒吸引的貓,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段馳龍終于忍不住笑起來:“這麼喜歡?”
他将陰玉吊在淩雲渚眼前:“想要嗎?”
後者正想點頭,臨到陣前又怕引起對方懷疑,僵持片刻,還是不管不顧地應了:“想要。”
“哦,想要啊。”段馳龍手腕一翻,笑眯眯道,“想着吧。”
淩雲渚氣急:“你——”
“我什麼?”段馳龍耍起無賴,“我要去沐浴,一起麼?”
“不用。”淩雲渚冷臉背對他,“你洗完我再洗。”
他這麼說,段馳龍也不堅持,徑直往後殿去,還不忘帶上陰玉。淩雲渚在原地靜待半晌,确認人走遠後,假裝的憤怒散得無蹤無影。
他伸手向袖口,摸出吳憾留的迷藥糖丸,又倒了杯水,将藥丸扔進裡邊。怪得很,這迷藥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掉進去便沒了反應,不沸騰不融化,慢慢沉入水底。
明顯成這樣,段馳龍中計就有鬼了。吳憾給的什麼劣質玩意兒,真能有效嗎?
淩雲渚心急如焚,一邊震一邊搖,奈何那藥丸就是穩如泰山,一點變小的趨勢都沒有。更糟糕的是,藥還沒溶解,後殿的人卻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
淩雲渚手一抖,玉杯哐當敲在桌上,他彈起身擋住:“你洗完了?”
第一次給人下藥就慘遭滑鐵盧,淩雲渚強裝鎮定,表情卻很僵硬,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段馳龍穿了件黑金浴袍,腰帶系得松松垮垮,胸肌大咧咧敞在空中,結識飽滿,練得很是漂亮。三千青絲濕漉漉地披在肩頭,與白日的狂拽強橫相比,又是另一番風情。
淩雲渚神遊一瞬。
這人怎麼穿得跟孔雀開屏似的?
那雙血瞳往這兒瞟了眼:“藏的什麼?”
“呃……”淩雲渚心虛道,“渴了吧,給你倒了杯水。”
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來一巴掌,這語氣,這舉動,這直白突兀的程度,簡直就差把“下藥”兩個字刻在臉上。
段馳龍擦幹頭發,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攤開手。
陰玉被他綁在了腕上。
淩雲渚硬着頭皮将玉杯往前遞,壓根不敢看碗底,心裡将吳憾罵了百八十個來回。
“真難得啊,主動給我倒水喝。”段馳龍将玉杯送到唇邊,“這是第一次吧?”
淩雲渚緊張得不會說話,隻會“嗯嗯”應聲。
段馳龍被他的反應逗笑。
“怎麼連藥都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