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段馳龍仰起頭,将水喝了個一幹二淨。淩雲渚呼吸一滞,眼睜睜看着對方臉頰泛起紅暈。
段馳龍俯身壓下來,将他抵在床榻,聲音發啞。
“給我下這種藥,是在邀請我嗎?”
那人的呼吸太過灼熱,逼得他往後退。
不對。
淩雲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怎麼不暈?
不對,不對!
腦中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他還沒來得及确認,鋪天蓋地的吻便壓了下來。
好燙好燙。
段馳龍将他的手腕固定在上空,又重又狠地啃咬,像疾落的驟雨。淩雲渚胡亂掙紮起來,倉皇間不知扯到哪裡,袖口中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
包裝散落,吳憾留的迷藥散得滿地都是,淩雲渚匆匆一瞥,大腦嗡地震了一下。
所以……剛剛那粒藥是什麼?
許是貼得太近,段馳龍的體溫順着傳過來,他竟也感覺身體散出熱意。
那顆藥丸……
久遠的記憶被拉近,淩雲渚像被一錘子敲中腦袋,整個人咚地震了一下。
他終于後知後覺地想起——
當時商店大促,他為了不暴露身份,特地選了“扮豬吃虎糖丸”贈品,封鎖靈力。而真正購買的那樣東西,則被他随手塞到袖口中,和迷藥混在一起。
淩雲渚白了臉,999推銷時的歡樂機械音仿佛又在耳畔響起。
無色無味可溶于水,隻需一顆便能讓目标烈火焚身神魂颠倒!
那是他最為瞧不起的,若非特殊情況絕對不會購買的——
激情四射小藥丸。
唇瓣一疼,淩雲渚松了防禦,被輕而易舉撬開牙關。對方來勢洶洶,将一粒藥丸渡了過來。舌尖推得很深,淩雲渚咳不出又躲不掉,本能吞下,心都涼了半截。
絲絲甜味在口腔化開,淩雲渚又急又氣,情急之下啪地甩過去,總算掙脫束縛,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這一巴掌力道不輕,生生在臉上扇出個紅印。段馳龍卻毫不在意,欣賞着淩雲渚的狼狽樣,饒有興緻。
“咳再用力也沒用,藥早就化了。”他好心提醒,“不如留點力氣,省得一會兒喊累。”
淩雲渚發狠地盯着他,啞着嗓子:“你要做什麼?”
“這話該我問吧?”段馳龍笑了,“藥是你下的,你要做什麼?”
激、情、四、射!
這四個字擺在那裡,還能做什麼?!
藥丸生效很快,他開始出汗,呼吸也變得沉重。淩雲渚咬牙起身,跌跌撞撞向門口跑去,四肢止不住地發軟。
段馳龍出乎意料地沒攔他,血色瞳孔盯着他背影,微微發亮。那是野獸進食前的目光,捉到獵物并不急着食用,非要先來一出甕中捉鼈的戲碼,将對方的精力耗盡了,沒力氣動彈掙紮了,才肯慢條斯理地将獵物吞吃入腹。
淩雲渚撲到門前,絕望地發現推不開。他喘着粗氣,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仿若閑庭信步。
“我在玉霄阙設了結界,還屏退了一切閑雜人等。”段馳龍道,“以你為中心,我保證,方圓十裡都找不到一個人。”
淩雲渚扶着門把滑到地面,将臉埋入臂彎。雖然看不見,卻能清晰察覺到背後之人在貼近,說話時呼吸噴在他耳側,帶着笑音。
“現在除了我,沒人能救你,所以,你可以開始求我了。”段馳龍斂下眸,一字一頓,“如果你還願意聽我叫一句——”
“師尊。”
淩雲渚猛然轉身,驚雷劈到天靈蓋。
涼透了半身血。
“你……”他面露駭然,“你一直都……”
一直都知道?!
“是啊。”段馳龍笑起來,“不過現在,我沒耐心演下去了。”
【系統……】
淩雲渚在心中急急喚着,像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系統!小九?小九!小九!】
“沒用的。”段馳龍憐憫地瞧着他,“我用了些手段,它現在聽不見。”
咚!
最後一點微渺希望也沉了底,淩雲渚又急又氣,小腹似有螞蟻啃噬,泛着細細密密的癢。
那雙眼睛突然湊得很近,隐隐顯露出癫狂。段馳龍捧着他臉頰,像捧着最為愛惜的珍寶,眸中卻盡是恨意。
淩雲渚毛骨悚然,又想起對方喜怒無常的模樣。
掀開僞裝後,假意的溫情被一顆藥燒得幹幹淨淨,那些被壓抑、忽視的委屈和憤慨,轟地噴湧而出,如烈火燎原,直上九天。
“現在,輪到我問了。”他含血嚼恨,“那天,你——為什麼把我逐出師門?!”
他從未有過如此激動的時刻,不管不顧的模樣仿佛要一劍将他戳穿。淩雲渚喉嚨像被堵了塊濕布,他不敢硬抗,手腳并用地往後爬,又被抓着腰扯回來。
“你答應過我不收溫闌!”段馳龍道,“是你自己答應我的,為什麼,憑什麼食言?!”
脖頸一疼,段馳龍從背後環住他,以一個覆蓋的姿勢将他扣在懷裡,呼吸噴在耳側。
“我做錯了什麼?淩雲渚,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他手心用力,聲音卻愈發委屈,“你可憐可憐我,告訴我,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