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暗地。
昨日的溫情都是假象,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一個點頭。得到自己的首肯後,那人簡直像餓狼猛虎,不由分說将他抵在床榻,吃了個幹淨。
後半夜,淩雲渚體力耗盡,迷迷糊糊暈了過去,又被折騰醒,來回幾次,連夢境與現實都分不清。直到天蒙蒙亮,段馳龍才大發慈悲地停下,抱他去後院清洗。
淩雲渚困得要命,被包裹在溫熱的泉水中,将身子蜷成一團。而待他再度醒來,日月已走過一輪,封鎖的靈脈也恢複如初。
有靈力庇體,他并未感到饑餓。昨日的荒誕記憶就像斷了片,隻依稀記得段馳龍在他身旁待了許久,說了好些話,可他累極了,什麼都沒聽清。
那人從天黑說到天亮,又從天亮說到天黑,滾燙的手抵着他脊背,如同護着一份無價之寶,就像現在——
淩雲渚側過頭,看見段馳龍面朝此處,手松垮垮地搭在他腰上,睡得正沉。他的五官其實很好看,眉骨高挺,眼窩深邃,下半張臉輪廓分明,偏偏雙眸總是半斂着,透出一股漫不經心的煞氣,寫着生人勿近。
淩雲渚盯着看了一會兒,輕輕抵了抵他額頭。随後,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忍着腰間酸痛,将整個人從段馳龍懷中剝離出來。
不遠處,漏鐘發出輕不可聞的滴答聲,醜時了。
淩雲渚理了理衣裝,突然摸到個硬物,拿出一看,竟是吳憾塞的那個錢袋。昨夜迷藥灑了滿地,這玩意兒倒是好好藏在袖口,安然無恙。
他瞟了眼睡夢中的人,從袋中掂了三兩碎銀,放到床頭。
沉寂許久的系統突然出聲。
【宿主,你在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付嫖資,殺不了打不了總能惡心他一下。
淩雲渚面無表情。
【關你屁事。】
說罷,他收起多餘的銀錢,摘走陰玉,悄無聲息地閃出門外。離開的路之前已走過一遍,淩雲渚頂着江汀的臉,也沒人敢攔,至于結界處的守衛,使些手段便能搞定。
逃跑意外地順利,淩雲渚來時什麼都沒帶,離開便也孑然一身。三生珞察覺到陰玉的氣息,開始閃爍,他試着将兩者靠近,陰玉便自覺飛了進去。
系統瞧出他心情不好,走出好一段路才敢說話。
【宿主宿主,小九昨晚被強制關機了,你那邊沒出什麼事吧?】
有事還能讓你知道?
淩雲渚暗暗冷笑,言語夾槍帶棒。
“沒什麼事,還活着,你關機關得挺及時。”
小九腦子一根筋,壓根聽不出他在陰陽怪氣,還嘿嘿傻樂。
【是個小bug,已經處理完畢了,宿主放心!】
知道他的大部分事迹,還能引發bug,段馳龍到底經曆過什麼?還有頸上的三生珞,明明是原世界的東西,為何會跟着穿進來,還和太白玉産生了聯結?
難不成,他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這個念頭讓淩雲渚驚出一身冷汗,但細細一想,卻愈發覺得可能。若假設成立,那些出現在夢中的記憶便有了來源。
三生珞展現的是下一塊太白玉的地點,或許集齊三塊太白玉,便能拼湊出一個答案。
先前他為了避免身份暴露,特将斷塵藏了起來。眼下靈脈解封,隻輕輕一勾手,那刃如霜雪的長劍便自行顯現,迫不及待地飛回主人身邊。
熟能生巧,經過多次實踐,淩雲渚已然學會禦劍。盡管尚且生疏,但飛回長風門不成問題。今晚是個難得的晴夜,天空繁星點點,黑暗中的十方魔域像匍匐巨獸,鬼城就是它的心髒。
淩雲渚踏着夜風,垂眼看向那處,腳下斷塵遲遲不動。
999感到疑惑,開口詢問。
【宿主還在等什麼呢?再不走就有人追上來了,積分告罄,小九可幫不了忙呀!】
“知道了,沒指望你。”淩雲渚冷漠道,“你懂什麼。”
斷塵如流星劃破雲霄,日行千裡,徑直往長風門去。他攜着陽玉來,帶着陰玉去,也算達到平衡。加之順利救出謝舊時,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本次行動大獲成功。
淩雲渚披星戴月,一夜未眠,到達長風門時,天剛蒙蒙亮。
傳音紙鶴先到一步,是故早已有人等在山腳,迎他入宗。長劍還沒落地,吳憾便遠遠沖上來,激動的模樣仿若見了再世父母。
“老淩——”
那嗓音震天響,驚得滿林鳥雀四散。衆人不約而同望過來,黑壓壓一片,淩雲渚腳底一滑,臉燥得厲害。
怎麼才能裝作不認識他?
謝舊時落後一步:“雲渚,你……”
話音未落他便一頓,視線凝聚在某處,面色詭異。
淩雲渚沒反應過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