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還沒完,門外那些被打趴的人竟然全都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前仆後繼地朝他撲過來。
花房另一側的門也打開了,幾個穿着像表演話劇一樣浮誇的人也加入進來。他們都是中等身材,也沒有打架的技巧,隻能用自己的身體阻撓蝙蝠俠——伸手去勒住他的脖子、抓住他的大腿、束縛他的手臂,用柔軟的肉-體阻撓冰冷的铠甲。
這個不倫不類的人海戰術見效了,因為通訊儀裡傳來便士一查到的信息:“這幾個人都在最近一個月的失蹤名單裡,應該都被瘋帽匠洗腦了,成為他的童話裡的登場角色。”
蝙蝠俠無法用對付罪犯的手段對付受害的平民,最多隻能想辦法将他們打暈,一時間被束縛住手腳。
瘋帽匠大笑:“蝙蝠俠,我的茶話會還缺一隻睡鼠,你要來應聘睡鼠的演員嗎?要我說,飛天大老鼠也不是不行!”
“不過我得确保你符合角色形象,這個時間點——睡鼠已經進入冬眠了!”
話音剛落,蝙蝠俠頭頂的噴淋裝置突然開始運作,随着水汽噴出的還有大量催眠瓦斯,他立刻屏住呼吸,從蝙蝠腰帶裡拿出防毒過濾器,但還是不慎吸入了一點氣體,強烈的困倦感瞬間襲來。
蝙蝠俠當機立斷,啟動臂甲上的放電裝置,用強電流帶來的疼痛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同時在人群中尋找那個挾持了尤裡安的神秘青年。
穿過層層人影,他看見對方已經彎下腰,寬大的兜帽将懷裡的人籠罩,像在交換呼吸,又像甜蜜的耳語。
……
尤裡安又嘗試了幾次,都沒能再次回到本體。他彎腰貼了貼本體的額頭,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感覺這具身體都要熟透了。
旁邊警匪大戰的場面讓他感到很厭煩,尤裡安本來就對蝙蝠俠有偏見,剛才還被那家夥劈頭蓋臉罵了一句,對他意見就更大了。
蝙蝠俠似乎認為是自己綁架了“尤裡安”,忽略過程光從結果來看,也确實是這樣,真要追究起來他難免會被蝙蝠俠糾纏,瘋帽匠主動提出對付蝙蝠俠省去了他的麻煩。
如果放在平時,尤裡安還真很樂意欣賞蝙蝠俠被反派逼得形容狼狽的樣子,但現在不一樣,當務之急是高燒的本體。
其實尤裡安可以用教主的權能叫停瘋帽匠的行動,但然後呢?蝙蝠俠肯定會優先處理罪犯,顧不上受害者,就像上次那樣……
蝙蝠俠不可能信任尤裡安,尤裡安也不信任蝙蝠俠。蝙蝠俠或許能成為許多哥譚人的恐懼和希望,但他的救援行動從來無法顧及到所有人,尤裡安不願意把本體交給他。
就在尤裡安在心底冷嘲,打算獨自行動時,又有兩名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不好意思,我們不能放你離開。”夜翼姿态輕盈地落在花房門口,目光緊緊盯着尤裡安抱在懷裡的人,“他的家人正在等着他回家,我們必須帶他回去。”
紅羅賓緊随其後,兩名年輕的義警一前一後堵死進出的路口。
尤裡安微微擡頭,雨又大起來了,碩大的雨點急促地擊打着花房上方,提醒着他獨自行動的不便。
……家人。
是啊,布魯斯,還有阿福、迪克、提姆,他們都在等他回家……他必須立刻回去。
但那句話也提醒了尤裡安,他意識到自己不能用現在這個身份接觸他的家人,越來越多人見過這個形象了,他不能讓人發現瘋帽匠口中的導師與尤裡安·韋恩擁有同一張臉。
或許他可以選擇将本體交給羅賓。他們擁有豐富的救援經驗和柔軟熾熱的心,更重要的是,不管哪一任羅賓都比他們的家長活潑可愛多了。尤裡安曾經受過上一位羅賓的幫助,雖然那位羅賓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在蝙蝠俠砰砰暴揍人的背景音裡,尤裡安凝視着夜翼和紅羅賓戒備的姿态,以及四周的一片狼藉,他意識到這個身份能方便他做很多事情,但必須與本體完全分離。
今後他的教派也許還會繼續擴大,他大概率會與這群蒙面義警再次接觸,為了不讓家人擔心,他最好從現在就将兩個身份剝離開,塑造出一個和韋恩家的小少爺完全不同的形象。
至于今天他對本體過于關心的态度也很好解釋,人類的情感畢竟那麼複雜。
僅僅花了兩三秒,尤裡安就想好自己應該做什麼。這并不難,他曾有一段時間對戲劇很感興趣。
或許是為了回應他的想法,墨綠色桌面上緩緩浮現一個臨時工作台。
【突發事件】:在一個奇妙的雨夜,“我”與“我”的命運開始交彙。為了不引起懷疑,我需要一場完美的謝幕,将兩個身份徹底剝離。或許我可以借此樹立教派形象。(放入技能展現力量,放入影響創造舞台。)
于是,夜翼和紅羅賓看見——
花房之外忽然狂風大作,狂風從牆體的缺口湧進來,鬥篷鼓動,兜帽飄飛,神秘青年低笑一聲。
“我當然可以把他還給你們。”他低下頭,溫柔地撫過尤裡安緊閉的雙眸,像是對待心愛的玩具一樣愛不釋手,“他是個讨人喜歡的好孩子,隻不過現在有點壞掉了。”
夜翼和紅羅賓心裡發寒,家人被觊觎的怒火一下子燃起。終于解決了包括瘋帽匠在内的所有人的蝙蝠俠壓抑住狂暴的情緒冷聲問:“你究竟是誰?”
青年瞥了瘋帽匠的方向一眼,輕輕松開手:“你可以像他一樣,稱呼我為‘導師’。”
話音剛落,整座花房瞬間被放大百倍的雨聲籠罩,轟隆隆如同響雷。四周的玻璃同時浮現出逆向流淌的雨,如同一場舞台劇結束的幕布。
所有人的感官都亂了套,等他們的視野恢複清晰時,身着鬥篷的影子已經在無數鏡像中分裂破碎,花房裡隻剩下軟軟癱倒的尤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