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施法者鎖定到女巫的時候，薩姆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二人開車直奔不遠處的一個小樹林裡去。

薩姆和迪恩趁着夜色接近小屋。這座木房子已經很有年歲了。它和它的主人隐藏在森林深處，這裡藤蔓纏繞，空氣中彌漫着腐朽和血腥的氣息。透過窗戶，他們看見一個黑色的石質祭台，上面刻滿了扭曲的咒文，暗紅色的蠟燭燃燒着，火光跳躍間可以看到半透明的鬼魂在祭台上扭動掙紮，仿佛被困在無形的牢籠中。

這非常符合人們對女巫的刻闆印象。

薩姆皺眉：“父親的日記本上有這種祭台。福利院的那面牆裡面應該有束縛靈魂的咒文。這些女巫通過祭台召喚被束縛的靈魂，讓它們聽命于她。”

迪恩抽出槍，冷笑了一聲：“那就砸了它。”

就在他們準備從窗戶翻進去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勇敢但是愚蠢。”

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撞開兩人，他們狠狠摔在地闆上。

女巫從陰影中走出，身穿一襲黑色長袍，臉上的皺紋像樹木的年輪一樣，昭示着她的老邁。她的眼神冰冷，嘴角帶着嘲弄的笑意。

薩姆掙紮着站起身，從後腰掏出一把左輪，朝女巫開了一槍。

子彈穿過她的身體，女巫晃了一下，但很快就穩住了。她抹去被打中的地方流出來的黑色粘稠液體，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銀彈——看來你們是‘經驗豐富’的小夥子啊，溫徹斯特兄弟。”女巫意味深長的說道。

迪恩覺得換一張漂亮點的臉蛋他說不定能get到那個眼神

“你知道我們？”

“鼎鼎有名——就和你們的姓一樣，精準漂亮的溫徹斯特獵槍。”女巫露出笑容，将臉上的褶子堆成兩堆。“不過這不是我認識你們的主要原因。從你們剛進入這一個小鎮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們的，就是為了這一刻。”

接着她低聲念出一句古老的咒語，祭台上爬出了一個個黑色的人形怪物。它們懸浮在空中，身上裹滿了同樣的黑色液體，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闆上。幾十個黑色小鬼包作一團，仿佛是由于恐懼而縮在一起，聚集成一個龐大的黑影。

“來看看，這是偉大的祂賜予我的力量。”女巫溫柔地撫摸着裹滿焦油的小鬼們。“看看它們多麼可愛。”

“主賜予了我一種未知世界的物質，我用了幾十年才找到使用的方式。這是值得的，我利用這股力量超越了死亡。”女巫神經質地笑着，“我也可以利用這股力量賜予死亡。”

下一秒，鬼魂從祭台上掙脫而出，發出凄厲的尖叫，化作黑色的影子沖向薩姆和迪恩。

薩姆急忙翻滾躲開，而迪恩掄起□□開火，鹽彈擊中鬼魂，但鬼魂隻是略微顫抖了一下，随即毫發無損地繼續撲來。

“見鬼……這和福利院的是同一批！”迪恩咒罵道。

薩姆回頭大喊：“我們得摧毀祭台！”

迪恩咬牙點頭，正要沖過去，卻再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壓倒在地，他的手腳仿佛被無數隻冰冷的手按住，無法動彈。女巫走近，俯視着他們，眼神中帶着傲慢。

她輕聲說道，“我還以為溫徹斯特兄弟會更有趣一點。不過這更好，這讓我的計劃好開展了不少。祂答應我，能夠用你們來換取更強大的力量。”

她擡起手，地面變成了粘稠的焦油，就好像沼澤一樣，一點點吞噬着迪恩二人。越是掙紮反而陷落地越快。正當迪恩以為自己今天要栽在這兒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

“你好，這裡是布裡吉斯貨運，請問有人在家嗎？”一個年輕雀躍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我看看……兩份訂單，一份是不知道叫什麼先生們的狩獵女巫專用打火機，一份是送給女巫小姐的死了麼訂單。”

一瞬間，黑色的焦油重新開始沸騰。那些受控的鬼魂沒有繼續拖拽的動作，而是發出呻吟嘶吼，然後把迪恩和薩姆原封不動地吐了出來。

拜訪者不等主人準許自顧自地開門走了進來。一個頭探了出來，熒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倒映着裡面三人的身影。

蠟燭照亮了來者年輕的臉龐，和他臉上的驚喜和雀躍，像極了一個萬聖節來上門讨要糖果的孩子。他的目光掃過趴在地上的溫徹斯特兄弟，然後看到了站着的女巫，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這就是女巫嘛？長得好醜，不過和故事書裡面插畫的模樣倒是對得上了……”

他突然語氣一轉。“我是來找我的朋友們的，當然，順便送一下快遞。”

聽到朋友二字，女巫狐疑地看向趴在地上的二人。

“不是他們兩個。他們倆訂的是打火機。”特維爾搖頭糾正道。

他走進門，越過薩姆和迪恩。然後蹲下來拍了拍抓着兩人的腿的鬼魂。

“這次确定是她了哦，不要再認錯了。”特維爾指了指女巫，停了一會兒好像在等誰回答。

“好的，等會兒就可以簽收了。不過等你們報了仇就應該離開了。”

“嗯，沒事，放心，我會找到新朋友的。你們和我講的帕瓦集會我有時間一定會去看。你們下輩子也許還會再認識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之前對着薩姆和迪恩張牙舞爪的那些焦油小鬼松開了抓着二人的手，像是遊泳一樣，浮在了焦油上面，繞在特維爾身邊。

女巫的臉色突然變了，她感受到自己與鬼魂的連接被切斷，向後退了一步，眼神中出現了恐懼。

“這不可能……”她低聲喃喃。“你對我的孩子們做了什麼？孩子們，孩子們……”

她看着圍着特維爾的焦油小鬼，嘗試擠出一張慈祥的表情，但是臉上的褶子和斑讓她無論做什麼表情都令人作嘔。

特維爾起身走向祭台，女巫發了瘋得想沖上來，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被一隻隻冰涼的手抓住了。她眼睜睜得看着特維爾踮起腳，從祭台上拿下一個個儀器，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又随手丢到了地上。每一次金屬碰地的聲音都讓女巫的心在滴血。

特維爾終于夠到了最裡面的一個形似燭台的物品，但是中間有一節像腫瘤一樣突起成一個巨大的球狀。他用力擰開，熟悉的氣息從裡面溢出，又迅速凝結成黃色的一個黃色的手形晶體。

“開羅爾物質？”

特維爾伸出手讓焦油将晶體吞噬掉。“你怎麼得到的？”

女巫的四肢被焦油小鬼限制住，隻是瞪着猩紅的雙目，聲音尖銳地叫着。

特維爾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焦油、開羅爾物質、腐肉、還有一點硫磺的味道。簡直就像把不同種類的屎混在了一起。”

他順着這個味道找過去。“而你就是那個大号屎盆子。”

“你的身體早已經腐爛了，隻能算一個一個大号BT。”特維爾的眼睛中帶着探究的意味。“用這種拙劣的手段尋求永生，估計不怎麼好受吧。這些開羅爾物質哪兒來的？告訴我，我說不定可以放你一馬”

女巫看見對面的男孩擡了擡手，地面上的焦油重新沸騰起來。他露出一個躍躍欲試的表情說道：“對我而言，對付BT可比對付活人簡單多了。”

“惡魔！是一個惡魔。”女巫連忙說道。“這是祂賜予我的。”

“惡魔？”

“是的，一個黃色眼睛的惡魔。”

焦油逐漸攀向女巫的全身，要将她吞噬，并沒有因為她的求饒和坦白而減慢速度。看着女巫驚恐憤恨的表情，特維爾伸手從她的臉頰上抹下一點焦油，雙手舉起，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我遵守諾言，放你一馬，但是你自己看一眼——把你拽下去的可不是哦。”

他隻是順手開了個“門”而已，其他的什麼都沒幹不是嗎？

女巫驚恐地瞪大雙眼，耳邊聽到了孩子的笑聲。她感受到死亡正在侵蝕她。“不——不要——咕噜、咕噜……“

焦油完全淹沒了女巫，那些被困在生者世界一百年無法轉世的孩子帶着她一起沉入了地底。

收拾完這一切，特維爾長舒一口氣，轉過頭，看到了呆坐在地上的二人。這兩個人今天晚上幹的事兒，憤憤地朝着二人快步走來。

送快遞歸送快遞，送貨上門是特維爾的職業操守，但是這不代表他會縱容顧客随便更改送貨地址的行為。要不是他今天晚上順着卡羅爾物質濃度高的地方找了過來，還不知道這筆訂單什麼時候可以送達呢。

更不用說這兩位顧客差點把自己玩死了。要是死了他非得追到冥灘去讓他們把快遞簽收了。

剛想開口譴責二人的不誠信消費的行為，特維爾突然感覺大腦一陣鈍痛。這種痛就像當年他送貨經過雪山時，一個腳滑摔下來腦袋着地。那次幾乎把他腦漿子摔勻了，就差沒把他送回冥灘回爐重造。

他最後腦海中想到——果然，就像亡人平時講的，發火會引發腦梗。

迪恩和薩姆看着原本氣勢洶洶，沖過來找他們問罪的特維爾突然站在原地，藍色的眼瞳失去了焦距，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微微搖晃了一下，像是努力想要維持站立的姿勢，但下一秒，整個人直直地向前倒去。

“這是碰瓷兒嗎？”迪恩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