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定位需要再精準一點。”特維爾嘟囔道，然後擡頭看到了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孩兒。“迪恩？”

“你是誰？”迪恩厲聲問，槍口瞄準了特維爾。看到同齡人的迪恩并不覺得興奮。相反，一個三更半夜出現在家門口，看似人畜無害的生物，他更應該警惕。

“年輕的迪恩？！嘿，冷靜，我剛剛才被一槍爆頭了，不想在這兒再體驗一次了。”少年舉起雙手。他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孩兒，他眼中的狠厲并不能很好的掩蓋他的恐懼，更不用說他握着槍的雙手和傳遞到槍口的顫抖。約翰外出獵鬼了，現在隻有他能保護好薩姆。

在冰冷的槍口面前，特維爾并沒有什麼反應。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然後從不知道哪兒掏出來了一盒——糖果。“路過了一片冥灘，鬼知道那裡堆了多少甜食。”

“有一說一，還挺好吃的。最有趣的是這個——爆炸夾心軟糖！”特維爾揮了揮手中的糖果。

他從橙色的盒子中取出來一顆糖果，結果糖果在他手中突然爆炸了。迪恩的食指還搭在扳機上，一聽到爆炸聲，一個哆嗦，直接扣動了扳機。迪恩大腦一片空白——萬一這真的隻是個小孩兒呢？

不過幾乎是子彈打出去的瞬間，迪恩面前的男孩兒也瞬間消失了。接着，還沒等到迪恩反應過來，身後就傳來了聲音。“我都說了我讨厭槍。”

迪恩聽着這句話心中一寒，不知道是該為它不是人類而慶幸，而是該為一個超自然生物跑到他們家而感到恐慌。約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這個——聽起來像是占據了人類身體的某種鬼魂——

連槍都無法對付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保護薩姆。迪恩正要轉身，用最後的機會嘗試将薩姆帶走，卻聽到身後特維爾說道：“嘿，士兵男孩兒。我知道你打算幹什麼。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喲，你的小弟弟的生命可在我的手中。現在，丢下槍，慢慢轉過身來。”

迪恩徹底絕望了，但是隻能照做。他将槍放在地上，轉過身來，就看到特維爾用手掐着薩姆的脖子，薩姆在他手下一動不動。“薩米——”

“哦豁，别激動。走過來，我可以考慮一下那你來換你的小弟弟。怎麼樣，心動嗎？”特維爾的笑容裡充滿了惡趣味。

迪恩現在完全被牽制住了，緩緩走過來。在特維爾的手可以碰到他的頭的地方，特維爾讓他停下來。

特維爾将卡着薩姆脖子的手松開，迅速撈住迪恩的後腦勺，将自己的額頭貼上迪恩的額頭。而迪恩看特維爾松開手，也反應迅速拉近距離，貼身制服特維爾。特維爾全身心地調動這自己的力量，沒辦法防備迪恩的攻擊，隻能任由迪恩勾住他的後頸，左拳擊中腹部，右腿踹向他的膝彎将他撂倒。

就在迪恩将要繼續踹向他的腹部的時候，他停住了。好像有什麼東西攪動着他的大腦，将各種各樣的東西塞了進來。一個個片段像是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放映——上高中，薩姆畢業然後離開了他，父親失蹤，他重新找到了薩姆，福利院裡的男孩兒……最後，畫面定格在了大卡車開着遠光燈撞上來的那一刹那。

迪恩也跌倒在地，像是從水中掙脫上岸，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他緩了過來，第一時間看向蜷縮在他旁邊的男孩兒——“特維爾！”

特維爾感覺腹部絞痛，内髒都快被迪恩那一拳打吐出來了。自己咋就那麼賤呐，多管這閑事兒。自從見到薩姆和迪恩，自己本意隻是想調查杜姆斯能力者出現的原因，當然啦，還有一點點是想在USA到處轉轉。跟着這兄弟倆的确每天充滿刺激，但是仔細想想，自己救他們爹差點挨槍子兒，現在救迪恩也是差點挨槍子兒，甚至還挨了一拳。

自己在UCA的時候最大的美德就是信守承諾，善良與樂于助人絕對不在此列。自己送貨也隻是想要找人們多聽聽故事，各取所需。自己這段時間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一看到迪恩和薩姆有什麼問題就湊上去幫忙，這絕對不對勁！

看着小孩兒縮在地上直冒冷汗，一聲不吭，迪恩感覺歉意簡直快要填滿他的胸口了。“特維爾，你還好嗎？”

“去你的，你個混蛋。現在清醒了？”特維爾的聲音都在顫抖，時不時伴着嘶氣聲。

這是迪恩聽特維爾罵過的最髒的一句話。

“我這是什麼情況？”

“呵，死了呗，不然你以為你怎麼來到冥灘的？”特維爾翻了個白眼。

迪恩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站起來找藥。他路過床邊的時候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把遮在薩姆臉上的毯子掀開。

毯子一點點被掀開，下面露出來的是一個玩偶，下巴像脫臼了一般耷拉下來。迪恩吓了一跳，又把毯子蓋了回去。

身後響起嘲笑聲。

“你以為那裡躺着的會是薩姆嗎？”

迪恩轉過頭去，特維爾身體放松，終于緩了過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喘着氣兒。

“你死了。但是由于執念太深被困在了冥灘上。”特維爾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的。“所以怎麼回事？怎麼把自己整到這兒來了？”

“我遇到了那個惡魔，它控制大卡車把我們撞了……還有我的impala。”

“别想你的impala了，估計運不到這兒的。”特維爾撇了撇嘴。“就當順手幹了件好事兒吧。快點走，然後下輩子投個好胎。”

“那你呢？”迪恩看向特維爾。“你也死了嗎？”

“死嗎？我沒有死這個概念。”特維爾爬了起來。“我還得回去找那個惡魔。既然你死了，那打我這一拳的這筆帳隻能往前追溯算到那個惡魔身上了。”

“你有辦法回去嗎？能把我也帶回去嗎？薩米還在等着我。”迪恩想到剛剛自己對特維爾大打出手，現在再提出要求有些不好意思。

“冥灘是個單行道。”特維爾搖了搖頭，回答地很認真。“從這裡帶你出去會打破生死的平衡的。”

迪恩痛苦地捂住臉。他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是還有什麼辦法呢？

“那我現在應該去哪兒？”

特維爾說道，“往海洋的那邊走，走進大海裡去的。”

“走進大海？為什麼？會發生什麼？”

“真正的死亡。”特維爾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接着，他握住迪恩的手。

一瞬間，場景變換，眼前溫馨的兒童房瞬間變成了空曠荒涼的黑沙灘。

“歡迎來到我的冥灘，迪恩。”

迪恩看着周圍除了黑色的沙灘便是黑色的大海，摒住了呼吸。當看到了那片海，一股發自人類本性的對死亡的恐懼，由腳底湧上心頭。

特維爾四處看了看，找到了一個“活物”。他指了指遠處，一隻小鹿的靈魂緩慢地走向大海中央。“像它那樣往裡面走就行了。”

迪恩看着像着了魔一樣一直往大海深處走去的小鹿。“你想淹死我嗎？”

“你已經死了。”特維爾二話不說，抓着迪恩的手腕瞬移到了他所能到達的最深處。再往前就是他的禁地了。特維爾用力地将迪恩推了出去，看着他逐漸沉沒在水中。

幹完這一切，特維爾收起笑容，在岸邊站了一會兒，然後瞬移回迪恩的冥灘。

突然，他想起來什麼。踮起腳去夠那個放在嬰兒床裡面的木偶娃娃。那個詭異的娃娃除了下巴處的兩條明顯的線，其餘長得和薩姆一樣。

“一個BB。”特維爾皺了皺眉。“誰放這兒的？還把我用來做标記的東西給拿走了。太沒禮貌了！”

他粗魯地搖了搖這個小孩。突然，木偶嬰兒的眼睛睜開。玻璃球眼睛看着特維爾。像是被催眠一樣，特維爾感覺大腦一陣眩暈。

等特維爾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躺在了一個焦黑的屋子裡。隻有以自己為圓心的一圈還能看得出房子地闆原本的材質。那個圈的邊沿依稀還存留着開羅爾物質和硫磺的味道。

特維爾站起身抖掉身上的灰燼，看了看四周。“忘了問迪恩惡魔在哪兒了。算了，問了估計也是不知道。”

“先去找薩姆吧。”

……

另一邊，約翰通過召喚儀式找到了黃眼惡魔。就在廢舊的倉庫裡，約翰·溫徹斯特站在正中央，手中緊握着那把柯爾特手槍。

他的對面，黃眼惡魔這次附身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嘴角挂着那抹令人作嘔的笑。

“約翰.溫徹斯特。”它拍了拍手。“你真是好大的膽量，把我叫過來。”

它看了看約翰手中的柯爾特。“這裡面隻有一顆子彈了吧。你要複仇嗎？一次機會，打中了複仇成功，要是沒打中……”

“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這裡希望你能救迪恩。”約翰終于開口了。

但就是這句話不知道刺激到了惡魔的哪根神經。“讓我救你兒子？你知道嗎？前天你的兒子們驅魔使我的女兒魂飛魄散；昨天，迪恩就是用你手上這把槍，打中了我兒子的腦袋。你現在說要我救迪恩。”

“我是來交易的。”約翰說道。“惡魔不會拒絕交易。”

“惡魔也不會拒絕讓他的敵人生不如死。約翰，你就這麼肯定你出的起這個代價嗎？”惡魔的笑容帶着滿滿的惡意。

“我可以把柯爾特給你。”

“一把柯爾特，裡面隻剩一顆子彈。溫徹斯特，你不會覺得這一點就能換你兒子的命吧。”

“還有我的靈魂。”約翰看着惡魔，目光銳利堅定。

惡魔挑了挑眉。“實話講有點心動，但還是不太夠。”

約翰咬緊牙關，思索着自己還有什麼籌碼。

“那我呢？”一個出人意料的聲音響起。

黃眼惡魔和約翰同時朝聲音的主人看過去。

特維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個廢棄工廠裡面。

黃眼惡魔看起來有些驚訝。“你怎麼醒來了？”

“走後門的。驚不驚喜？”特維爾回答道。“說回到你的交易——換我跟你做這個交易怎麼樣？”

惡魔眯了眯眼睛。對于這個神秘的，擁有者強大力量的孩子，他願意騰出點時間來照顧一下。是的，黃眼就是這麼一個喜歡小孩的善良惡魔。

“當然可以。你想要得到什麼？我能夠從你的情緒中感受……對力量的渴望。你想要力量？”

“哒——打錯了。我和溫徹斯特先生的願望一樣——救迪恩。”特維爾雙手抱胸，朝着惡魔走過來。“代價嘛，我願意出賣我的肉身和靈魂。”

約翰驚訝地看向他。惡魔則覺得事情愈發有趣。“哦？你是怎麼認為你的靈魂和□□就值得我去救我仇人的兒子的？”

“那個房子裡的保護罩是你設置的吧。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非常可惜的是那個幻境并沒有困住我，這讓你的計劃泡湯了吧。”特維爾攤了攤手。“不過我現在可以自願貢獻出我的所有，讓你取得你所想要的東西。作為交換，救迪恩。”

惡魔眯着眼，看似對特維爾出的價非常滿意，但是依舊有些警惕。“非常感人，願意為他人犧牲，這和我看到的你不一樣。據我所知，你和他隻相處了一個月。什麼讓你願意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救他？”

“我在那個地方見到了他。”特維爾平靜的回答。“他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一些秘密，我需要他活着回來。”

“在那個地方？你能進到‘那個地方‘？那就是你的“後門”嗎”黃眼惡魔聽到了一個詞。人類的身體産生的各種激素讓他感到愉悅和亢奮。占用人類的身體，同時也會被人類愚蠢的沖動所影響，黃眼惡魔在心裡唾棄道。

就像現在，對于現在的黃眼惡魔來說，特維爾與溫徹斯特兄弟的關系，救迪恩的原因，這背後可能潛在的陰謀，這些都不重要了。隻有一點——它可以跨過那個邊界，進到那個世界了。

那個一直被稱作“流放之地”的世界，一個被時間遺棄的世界，是地獄、天堂與生者世界之間的圍牆。他多年的計劃終于能夠再次往前邁進。

得到特維爾肯定的答複，黃眼惡魔滿意的點了點頭。“成交。”

契約成立。

惡魔警告似的瞥了一眼特維爾，消失了幾秒鐘，當它回來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黃眼惡魔和特維爾之間搭建起來。特維爾能夠感覺到惡魔進入了他的身體，自己可以看到惡魔的視角。一種對混亂和快樂的渴望叫嚣着沖上他的大腦，特維爾深吸一口氣将這股情緒壓下。他眨了眨眼，重新适應自己的身體。

右眼看不見顔色了——所以惡魔是色盲嗎？

這是一種雙向的靈魂共享。特維爾知道，自己現在的感覺和視角，甚至一些思想反過來也可以被惡魔看到。

約翰看到原本被惡魔附身的男人倒地不起，而特維爾轉過頭，原本一雙藍色的眼睛現在變成了一黃一藍。

特維爾轉過頭，對着約翰說：“好了，約翰溫徹斯特。回去看看你的寶貝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