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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金風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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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連藏馐無心證轶聞,守得空園有意憶流光】

晨風習習,旭日将升,大将軍府外的竹林幽幽細密。碧翠的蔥茏中,一個穩快的身姿遊龍般穿梭着,其身不斷側身疾行,精準地避開四方交錯繁雜的枝節,繼而速度越來越快,忽地騰空而起,足尖點着竹枝一路踏向深林,所經之地若秋風拂過,隻留竹語沙沙。

複行數十步,其人腳蹬竹節一個翻身,穩穩落在林間的空地上,揚起一片微塵。他解下背在身後的長劍,伸出右手,五根手指逐一握住劍柄,緊接着深吸一口氣,一把将劍拔了出來。

長劍出鞘,峻光閃爍,他持劍橫揮一次,豎劈一回,繼而一連舞動幾個側轉,手形不變,面色不改。一炷香後,劍氣漸盛,逼得四周竹枝齊齊向後彎去,好不威風。他趁勢頭正強,于是持緊長劍氣運丹田,正要一個躍步飛身蹬上竹枝,忽然右手如針刺般猛地一酸,他急忙用左手接過長劍,卻一個趔趄,整個人跌倚而下,長劍直直紮入土中。

片刻後,他支起身子,将劍從地裡拔出,用布輕輕擦拭,再撣去劍把鎏金短穗上的塵土,将它收入绛紫色的玄鳥劍鞘中。

“鳳和,對不起,今天還是把你弄髒了,不過我們好歹比昨日堅持得更久些,也算很有長進。”他對長劍輕聲安慰了一句,便将它倚着竹子放好。他擡頭向天望去,此處竹林茂密沖天,頭頂隻有一片小小的圓形天空,可即使隻是小小一片,也仍是澄澈湛藍。幾束晨光從那圓形中灑下,可即使十分熹微,還要穿過層層竹林,也仍能透進他心裡。

他咬咬牙穩住氣息,赤手空拳繼續習練起來..

林中光線更加強烈,他的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但橫拳捺掌、躍步砸肘,一招一式,樣樣不落。不知又過多久,竹葉在金色陽光的照射下已呈一片燦綠,他仍是步步不停,騰空飛踢,橫掃數圈毫不停歇,腿上有如此力道,雙手卻是背在身後的。

好一陣後,他總算停下,倚在竹邊歇息,取出随身的酒囊,将甘甜醇厚的美酒倒入口中。濃郁的椰香流連唇齒,如同一個開關将昨晚之事重現眼前。

昨夜戌時三刻,裴俊獨自來到行雲街的“藏馐”食肆,選了個靠裡的位子,點了壺“金風醉玉”。“藏馐”生意極好,食客來來往往,鄰桌換了又換,裴俊百無聊賴地品着酒,美酒雖美,身邊人卻不在。他本想邀請徵羽一同來此,誰知徵羽旬休回來後心事重重,問她何故她也隻說是乏了,裴俊便不忍心再喊她出來喝酒,隻好一個人出來。

亥時過半,食客逐漸稀少,大慶皇城雖沒有宵禁,但由于早年戰亂,老百姓都會早早回家,盡管如今繁榮太平,大家也不習慣夜遊太晚。這個時辰,大多都吃飽喝足回家睡覺了,還在外面遊蕩的不是辛苦勞作到夜間的攤販小吏,便是遊手好閑的富家弟子。裴俊為人自律節制,很少在外喝到甚晚,奈何“金風醉玉”實在太可口,他已飲下第二壺。

這時,鄰桌來了一幫人,一坐下就鬧哄哄的。裴俊朝他們看去,大約四五個車夫打扮的人擠坐在一起,每人從自己口袋掏出些錢币擺在桌上,一陣拼拼湊湊,這才叫來店小二點菜。

言語了幾句,店小二卻露出為難的神情,隻聽一車夫問道:“啥酒啊?不就是椰子酒嗎?我們在前面那家喝的梅子桑葚酒最多兩百文,你們家的‘金風醉玉’咋要一兩銀子這麼貴?”

店小二有些為難:“客官啊,我們的‘金風醉玉’用的可是南柔島的金椰子,不是普普通通的椰子。您去打聽打聽,金椰子的價格本身就比一般椰子要高許多啊..”

另一車夫道:“哎算了算了,兄弟幾個好不容易攢了點錢想來這新開的食肆嘗嘗鮮,你這價格高得離譜,我們喝不起咯,走吧走吧。”于是起身要走。

裴俊見他們幾個也不容易,剛想開口幫他們幾個付錢,一個膚色褐黃,身着墨袍馬褂,體态輕微發福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過來,對他們客氣地說:“兄弟且慢,拉了一天車累壞了吧?既然來了就是客人,這頓酒我請你們好啦!”說罷便吩咐店小二去端酒。

車夫疑惑地問:“兄弟,您是這兒的掌櫃?”

“是是是,我就是這兒的掌櫃蘭萱伯,哥幾個都快請坐吧!”蘭掌櫃作揖道。

車夫這才坐下,雙手回了個禮:“那哥幾個今兒就多謝蘭掌櫃出手大方了!”

“哪裡的話,都是自家人。”蘭萱伯先給他們招呼上茶水。

“欸?蘭掌櫃是大慶人嗎?我看您的樣子不太像啊。”車夫問。

蘭萱伯呵呵一笑,這會兒沒什麼客人,他幹脆拖來個椅子在他們邊上坐下,說:“我啊,雖然不在這裡長大,但我祖上是前朝甯國人,原先也是拉車的啊,後來甯國打仗啦,他們就逃到安柔去躲着啦。這一躲啊就是好幾十年,現在聽說改了國号叫大慶,雖然甯國不在啦,可我還是想來這裡看看,看看我祖上生活過的地方,尋一尋根啊。”

談話間,店小二端着“金風醉玉”上來了,蘭萱伯接過酒壺,給幾位車夫斟滿。

“噢,原來蘭掌櫃的祖輩也是幹我們這行的,所以今天要請我們喝酒呢,真是巧啊!蘭掌櫃以後就是自己人,要是在這裡遇到什麼事,我們一定幫忙!”車夫們笑着舉起酒杯,與蘭萱伯暢快幹下一杯。

蘭萱伯道:“以前啊,我在安柔有家鋪子,原本隻是打算來大慶看一看,可到了這裡,看到皇城這麼繁華,來時的水路也十分安全,沒有遇上海寇。我就想啊,幹脆把鋪子搬到大慶來吧,這樣就能一直住在這皇城裡啦。”

“可不是嗎!欸,蘭掌櫃你知道大慶現在為啥這麼太平,為啥你一個海寇都沒碰着嗎?全靠我們有靖海将軍裴俊啊!”

另一車夫糾正道:“你講錯啦,裴将軍現在重新升回鎮海大将軍啦!”

“噢對,噢對,他的副都統升了新的靖海将軍吧?欸,蘭掌櫃,裴俊是我們的鎮海大将軍,徵羽将軍是我們新的靖海将軍,你可要記住咯!”

“他們兩個帶着靖海軍保家衛國,那位裴大将軍武功蓋世,大慶第一,他手上那把鳳和長劍啊劈波斬浪,斬殺海寇無數,神武得很呢!”衆人稱贊道。

裴俊側過臉去,拿起酒壺悶頭就是一大口。

蘭萱伯點頭笑道:“那這第二杯,我們就一起敬大慶能有這兩位将軍,也敬這天下太平!”

“好!”衆人舉杯歡呼。

酒過三旬,蘭萱伯和幾個車夫剝着花生米聊天。車夫問大慶可有什麼令他印象深刻的地方,蘭萱伯眯起眼想了一陣道:“大慶山河秀麗,處處是好景,不過有一處地方我還真覺得和别處不同。”

“啥地方啊?”

“流光寺。”蘭萱伯說。

裴俊放下酒壺,凝神細聽起來。

蘭萱伯繼續說:“在安柔時,我曾在南柔島居住,那裡的山上有一座天後廟。這大慶山上的流光寺啊,不說與天後廟一模一樣,也算是驚人的相似了。”

“我們的流光寺供的也是天後娘娘,也是座天後廟,哪裡的天後廟不都大差不差嘛?”車夫道。

裴俊記得,靖澄來大慶後,也曾提起過流光寺的景緻與南柔島天後廟十分相似。他看向蘭萱伯。

蘭萱伯接着道:“不,南柔島的天後廟中有亭台假山,有飛花流水,流光寺裡也有這些景,但大慶其他小城的天後廟裡就沒有。我總覺得,流光寺的一磚一瓦一琉璃,甚至一桌一石凳的位置擺放,都與南柔島的分毫不差。”

“真有這麼巧的事?”車夫奇道:“莫不是那建造寺廟的工匠裡,有誰學了誰?”

“不好意思打擾了各位,”裴俊終于朝他們開口了:“蘭掌櫃,在下想請教您,流光寺是甯國亡國前建造好的,您可知南柔島的天後廟是何時所建?”

蘭萱伯打量了他一下,答道:“天後廟是甯國前朝旌國人遷居南柔島時所建,距今少說也有百年了。”

“此話當真?”裴俊屏息。

“千真萬确。這位公子不會是覺得,造天後廟的人将流光寺的布置學了去吧?”蘭萱伯微笑道。

裴俊笑着朝他敬了一杯:“在下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對這轶聞有些好奇罷了。”他想起與渡瓊師傅的對話:

-“渡瓊師傅久居深山,如今天下太平,您有沒有想過下山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風雲變化,滄海一粟,恐怕此時下山,我已不辨西東,唯有守着這流光寺,才能心安。”

-“渡瓊師傅,為何您一定要守着流光寺才能心安呢?”

--“你們定要去南柔島一探究竟,或許便能明白我話中之意。”

一陣鳥鳴劃過竹林寂靜的空氣,裴俊回過神來,心中仍有疑問。從三生嶼歸來後,時不時就夢見一片龍腦香樹林,夢見林中那個腳踝上挂着小魚兒的人,還有流光寺的飛花流水。不,如今他也說不好夢見的究竟是流光寺,還是南柔島的天後廟了。他仰頭而望,見天色尚早,烈日還未當頭,于是蓋好酒囊,背上鳳和劍,朝城郊的山趕去。

=*=

這邊廂,巳時過半,長甯公主喝完早上的藥,走出房門,在公主府的小湖邊喂鴨子。湖面離岸有些距離的位置浮了一大片碧翠的圓形浮萍,其上點綴着許多金黃色的小花。再靠岸一些,十一二隻鴨子正在遊水,它們時而蹬着腿在水中啄來啄去,聚成一團争搶公主投下的食物,時而逐漸散開悠哉地梳洗羽毛,引起水面漣漪朵朵,一動一靜,别有意趣。

“公主殿下,寒露快到了,天涼您多穿一點吧。”留晚雙手捧着件鵝黃色的厚袍前來。

長甯公主将手中喂鴨子的吃食交給另一位侍女淡秋,背過身來一伸手,留晚為她披上厚袍。然後她重新拿起吃食,繼續朝湖面上的鴨群不緊不慢地投去。

投了一會兒,公主想到什麼,問:“我房中的薰衣草也太好聞了,是哪裡采來的?”

“回公主殿下,”留晚剛要答話,卻向不遠處一瞥,然後小聲笑道:“送薰衣草的人這就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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