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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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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淚縱橫神仙亦瞞謊,兩份心意少年皆認真】

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白茫茫的小光點們飛快地移動着,朝同一個方向彙聚而去。空氣逐漸變暖,它們移動的速度越來越緩,進而演變成一塊明晃晃的碩大的琥珀色懸浮于半空。随着眼皮逐漸擡起,那塊風筝般飄動的琥珀一點一點縮為巴掌大小,最後縮成一顆銅扣那麼小。許康放穩酒杯,從杯底那一小團琥珀色中回過神來。

香雪酒太過醉人,他手邊已打開第三壇了。方才晚膳吃下去的美味太多,許康有點不消化,于是回房後又獨自小酌,不知怎的就喝得多了些,頭暈乎乎的,兩隻眼睛也開始發花。他隻記得自己半撐着胳膊,把酒杯湊到眼皮底下細細觀賞着,也許是這酒味過于醇濃,酒氣還熏着眼睛,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就睜不開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神遊起來。這會兒他醒了,頭還有點暈,神遊的過程他是半點都記不清,不過倒是記起幾張臉。

許康在房中獨坐半晌,到了夜晚亥時,他走出房門在院中晃了一圈,找靖澄講了幾句話,随後來到上午參觀的藏書房看起書來。大半個時辰後,他将《南柔風物集》、《雪落摘星鑒》等逐一看完,又走到那幅海圖前。兩側燭台上的蠟燭已經點上,搖曳的燭火映照在發黃的海圖上,在左右圖角處形成了兩條長影。許康的眼睛還有些發花,他歪着脖子愣在那裡,盯着那兩條小幅舞動的長影發了會兒呆,忽然察覺到這一左一右兩條影子長得不大一樣。

“是我的酒力變差了,還是眼力變差了?”他瞪大雙眼,朝海圖走近幾步,又看了許久,不免“噢”了一聲。原來不是這左右蠟燭的影子不同,而是這海圖的左右角不同,相比右下方,左下方的圖角不太平整。他伸手去撫,卻發現怎麼都撫不平,裡面好像微微凸起了一小塊。

許康對着那塊凸起又愣了一會兒,突然猛地清醒過來,雙手一拍,立即踏出房門。

不消半刻,他又興沖沖趕回來,隻見靖澄跟着他走進來,在他身後不解地問:“許大哥如此着急,這是看見什麼了?”

許康一聲不吭地走到海圖前,扭過頭,指着左下方道:“來,你把手放這兒。”

靖澄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掌,當按在海圖左下方的位置時,他也愣了一下,接着來回撫摸,疑惑道:“這是..”

“會不會,是你舅舅藏的?”許康眯起眼睛問。

靖澄十分仔細地摩搓着海圖的邊角,搖頭道:“不會,這個夾層看起來有好幾十年了。”

“那..”許康注視着靖澄,兩眼放光。

靖澄會意,取來一把小刀和一塊幹布,先用布将刀刃擦拭幹淨,然後将刀鋒遵循某種特别的角度按進圖紙的邊角,萬分小心地拉出一道齊整的口子。接着,他用幹布抹去手上的細汗,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撚起海圖的那一角,輕輕一掀,夾層中露出一截信紙。

二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點點頭,靖澄将刀尖戳定在信紙邊緣,緩緩下移,将這塊“不平整的罪魁禍首”從海圖裡成功移出。

這是一塊橫豎折了五折的信紙,由于年代久遠,剛一被手觸碰就發出清脆的聲響,五道折痕的地方直接斷裂,外加幾塊邊角一同洋洋灑灑落在地上,吓得靖澄滿頭大汗,以為信紙要碎掉了。

“小心點小心點。”許康連忙彎腰撿起四散的紙片,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手心。二人來到書桌前,靖澄以極其緩慢輕柔的手法将剩下的信紙攤開,許康将幾條大紙片湊好,又将那幾塊邊角逐一放回到缺失的地方,終于拼出一封完整的信。

“‘青空公子,見字如晤。’”許康念完第一句,問:“這封信是杜小姐寫的?”

靖澄搖搖頭:“不知。”

許康繼續念:“‘今得一聽聞,與公子那夜所述略有異處,思前想後,特與公子一言:從極之主自與禹神一戰,傷及寒泉,自此獨目。從極淵溢彩流光,公子以烈烈易得碧穹之寶,卻見其雙目有神,而淵中黑暗。公子通透,必明其中奧秘,但凡人不得洩神人之機,此事絕不能外傳,從極亦不可再探,望公子平安歸返,波瀾不驚。’”他怔怔地念完最後一句,喃喃重複了一遍:“望公子平安歸返,波瀾不驚..” 有那麼一刻,他竟想起了遠在挽袖山的人兒。

“落款是一個‘沐’字,”靖澄接着道,“這個‘沐’姑娘應該不是杜小姐,她又是誰?”

許康也一臉茫然,手不自覺地朝懷裡的平安符伸去。

“罷了,先不管她是誰,這封信許大哥看懂了嗎?”靖澄又問。

許康抽出手,正了正衣襟,将信重讀一遍後,他凝眉道:“靖澄弟弟,我去從極淵之前,在東璃島聽過海中神人的故事,故事裡說,神人居住的地方五光十色,而神人隻有一隻眼睛,和這封信上說得一樣。而我和徵羽下去以後,見到的馮前輩與當年夏公子對這位沐姑娘說的一樣,是雙目..雙目炯炯有神,而淵中漆黑無比。”

“《海圖異志》說,‘其淵之隙,溢彩流光,存海神之淚’,意思是那從極淵的光芒是慈悲之淚發出的,對嗎?”靖澄道。

許康點點頭:“的确,馮前輩拿走星月耳墜放在從極淵上空後,才有那一番光芒。所以淵中黑暗,意味着他沒有慈悲之淚,這一點與他告訴我們的也相符。”

“從極淵在各種傳說中都是溢彩流光,就是說很久以前慈悲之淚就是挂在那兒的。沐姑娘說從極之主傷及寒泉,寒泉代表眼睛,所以馮夷傷了一隻眼睛,傳說中他是獨目,這也對得上。”靖澄分析道。

“而夏前輩見到的馮夷和我見到的馮夷都是雙目。”

靖澄想了想:“不同的是,夏前輩對我家長輩所說的版本中,從極淵是有光的,到了許大哥和止雨妹妹下去時就沒有光了。”

許康推測道:“馮前輩告訴我們,青空小公子用嘯浪獸換走了從極淵唯一一顆慈悲之淚,就是從極淵上空的那顆。難道..那不是他的唯一一顆?”

“慈悲之淚可救治重傷,馮前輩由傳說中的獨目變作雙目,莫非是..”靖澄猜道。

許康瞳孔微震:“莫非是原本有兩顆慈悲之淚懸在從極淵,他受傷後取下一顆療傷,所以當年夏前輩換走一顆後,從極淵便陷入黑暗。所以,從極淵現在應該還有一顆慈悲之淚,那就是他的眼睛!”

靖澄愕然:“馮前輩對夏前輩說他隻有一顆,又對你們說夏前輩取走了他唯一的一顆,這竟然都不是真話。我還以為,神人隻會說真話。”

“他說,為了留下自己丢失的坐騎,他老淚縱橫地拿出了從極淵唯一的寶物作為交換,他老淚縱橫..我竟信了他,”許康哼笑一聲,“罷了,神人隻是不願再度失明,都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

“這倒也是,換了誰都不可能把這個寶貝從自己眼睛裡取出來,想必馮前輩往後也絕不會接受任何交換,除非有人肯把自己的眼睛換給他。”靖澄道。

二人盯着桌案上的信又沉思了一會兒,許康開口道:“靖澄弟弟,當年沐姑娘叮囑夏前輩切勿外傳,此事連你家長輩也不知道。既然如今被我們倆知道,不如就此不再提起,也算替馮前輩守住天機,你意下如何?”

“許大哥的意思是,連止雨妹妹也..”

“連徵羽也不要說。”許康正色道。

“好,也算是為了止雨妹妹好。”靖澄點點頭,将信一片片收了起來。

=*=

第三日,靖澄牽着小虛,帶徵羽和許康去郊外遊玩。寒露時節的清晨,雪海境内涼風陣陣,空氣幹冷,大片銀白色的草尖上隻有寒霜,沒有露珠。三人來到一片花樹林,樹梢上開滿淺米色的小花瓣,秋風吹來,花瓣紛紛飄落,恰似徵羽夢中的情景,隻不過今日天氣陰陰的,沒有藍天,沒有暖陽,也鮮有鳥鳴。

靖澄剛解開小虛的繩子,小虛就激動地四處蹦跳,還朝徵羽湊過來,徵羽連連後退,靖澄立即攔住小虛,小虛更加興奮,大叫着站起來扒他的腿。許康見狀,從袖中取出一個什麼玩具扔了出去,小虛立即飛箭般地彈出去,許康脫了厚重的綠袍子扔在草地上,也追着小虛跑去。

徵羽緩步走到一顆花樹下,将頭靠在微涼的樹幹上,她閉上眼睛,用鼻子感受四周淡淡的香甜氣息,感覺細小的花瓣一片片輕盈地落在頭頂、臉上、肩上,世界都安靜了。

“止雨妹妹。”身後傳來一個溫和聲音,這聲流并未劃破此刻的甯靜,而是溫潤地與周圍的平和融為一體,聲音中還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氣息。

她回過頭,靖澄文雅地笑着。

她吸吸鼻子,那種清新氣息不是花樹上的,而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她問:“阿澄哥哥帶了什麼香囊嗎?”

“呵,是說這個嗎?”靖澄從懷中取出一隻精巧的香包,徵羽湊近一聞,清香撲鼻,隻吸上一口,瞬間覺得清新的空氣充盈着肺腑。

“這是龍腦香,是很久以前夏前輩從南柔島帶回來的,後來由夏前輩的妹妹制成香石、香包等香物送給了靖家和梁家的長輩。她是這方面的高手,做出的香物能香許多年,這隻香包也是。”靖澄說。

“原來是南柔島上的東西,怪不得我從不知道還有這麼好聞的氣味。”徵羽淡淡笑道。

“你喜歡,就送給你。”靖澄将香包遞了過來。

“這..”徵羽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香包,想到了長甯公主。

“止雨妹妹,我找了你好久,如今終于找回你,從今往後,無論你喜歡什麼東西,我都送給你。”靖澄道。他輕言細語,聲線悅耳動聽,徵羽好像并非在聽人說話,而像被潺潺的溪流淌過心扉,那溪水還被春日暖陽照過。

“阿澄哥哥說的是真的嗎?”徵羽低聲詢問。

“我對你隻說真話,你喜歡的,我都送給你。”靖澄将香包捧在手上動了動。

徵羽接過香包挂在腰間,香包從腰帶處垂下,落在銘澄刀旁側。

“你喜歡嗎?”靖澄笑問。

龍腦香的香氣,她自然是喜歡的。不過,她想要的是即使靖澄仍将這香包挂在身上,她也能日日聞到,而不是她一人,獨自拿着這隻小小的香包當作念想。

她看着他:“我喜歡,但我更喜歡..”

她的眼神紮紮實實地撲進了靖澄的雙眼,靖澄慌忙避開:“你..你還想要什麼?我給你去找。”

徵羽好像會了意,垂下頭:“我還想要——”她的目光落在銘澄赤紅的刀身上。

她盯着銘澄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想要阿澄,平平安安。”

“止雨妹妹..”靖澄溫平的眼波中閃過一絲異樣,仿佛甯靜的湖面被一隻飛鳥掠過,帶起一兩朵微小的白色浪花,一瞬過後,水面又恢複長久的平靜。

風吹過,淺米色的花瓣翩然舞落,落在二人身上,徵羽覺得渾身涼涼的,而靖澄感到肩膀有些沉。

這時,許康牽着小虛站在不遠處的花樹下,他看着徵羽腰間新添的香包,一朵小花瓣掉下樹梢,粘在他皺起的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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