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在他餘光的視野裡，突然看到一片詭異的暗影極速破空而來。

“後面！”言澤簡潔地提醒道。這反應幾乎是本能，全然忘了剛才告誡自己的’态度要真誠，語氣要友好‘的十字箴言。

另外，他喊完才意識到這聲提醒不僅顯得很刻意，而且很多餘。

聞朔早在他開口之前就有所警覺，反身的同時揮出一道劍芒，劃開數道黑色影子，天女散花般落下無數黑黢黢的無毛翅膀，原來是一群長得像蝙蝠的妖獸。

隻一擊蝙蝠群便全軍覆滅，偷襲者自妖獸紛紛落下的屍塊中現身。

不是谷雲飛，而是姗姗來遲的黑袍人。

黑袍人一來就認清了局面，他面色陰沉，語氣不善：“喂，你追着我們打也就算了，幹嗎要搶我們的東西，該不會是打算把這玩意兒還給那些臭道士吧。”

面對聞朔，他說話多少還是收斂克制了一點。

嗯，有一點，但不多。

聞朔并未理會他的挑釁，手指一收，龍淵殘片頓時像變戲法一樣憑空消失，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裡。

黑袍人臉色一陣鐵青，“你給我還回來！”說罷直接上手去搶。

言澤本以為他會落得和谷雲飛一樣的下場，沒想到這魔修還真有點能耐，沒立刻被聞朔打飛出去。

各種形貌詭異、能力各異的妖獸從他紋在身上的符文禁制之中湧現，敢死隊一樣撲向聞朔，與聞朔體内騰起的煞氣糾纏在一起。

想來他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養料，豢養了諸多妖邪之物。

真是有夠瘋狂。

不過所謂魔修，本就是指那些劍走偏鋒，專修邪門歪道的家夥。

他們之中有些人原本是正道弟子，因為修行走火入魔，真氣逆行，再也不能使用正統的功門心法才堕入魔道；有些人則是因為天生沒有修煉天賦，卻想不依靠刻苦修煉獲得力量，繼而走上魔道。

在這一點上，聞朔雖然是世人公認的魔頭，卻從沒人把他劃分到魔修。

除了那一身據說是殺千人煉化而成的來曆不明的煞氣，沒人見他用過邪道術法，他至今都還在用靈力禦劍，且依舊天賦卓絕，驚才豔豔。

他的能力，他的目的，向來是修真界未解之謎。

眼見黑袍人釋放的妖獸和聞朔打得有來有往，言澤越發驚奇，這黑袍人深藏不露啊。

然而仔細一看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分明是聞朔現在的身體狀況太糟糕，沒能使出全力。

打從言澤第一眼見到他起，他就是個渾身是傷的血人，據大長老所說，那應該是他為了強行突破天塹而受的傷。

現在他身上的傷口比那時更多了，且傷口邊緣還能看到隐約泛着光的細細遊絲，那是先前強行沖破靈陣時未能清理幹淨的靈線，一直紮在肉裡，随着他的動作反複割破傷口。

新傷疊舊傷，他身上的黑衣，恐怕早就被浸染成血衣了。

這樣下去不行。

就算有主角光環，再這麼拖下去，遲早也得失血暈過去。

況且言澤剛才已經放出了信号煙花，過不了多久谷清門的人就會趕來支援，到時候聞朔更難脫身。

他還等着抱上聞朔這條大腿，現在正是表忠心的機會。

言澤觀察了一下局勢，暗忖道，關鍵是要牽制住黑袍人的行動。如果自己能加入戰局，分散他的注意，讓他把手頭數量衆多的妖獸分散成兩部分，應該能給聞朔制造破綻。

可問題是，憑他這點靈力修為實在不夠看，鏡妖本源的妖力也被谷清門封印了，根本無計可施。

若是身上有個厲害的法器就好了。

……等等，他确實有！

言澤突然靈光一閃。

差點忘了，他救下的那幾個弟子還在乾坤袋裡呢，比起自己這個窮酸妖怪，他們應該有不少好東西。

言澤把手伸進袋子裡，在裡面扒拉來去，挑挑揀揀，把能找到的符篆和法器全都拿出來，在面前一字排開。

攻擊型、防禦型、輔助型，雖然品階都不高，但該有的都有。

“嗯，大家果然比我富裕。”

言澤一一清點，思考用途。

忽然，他的目光被某個東西吸引，有點移不開眼睛。

“這是……”

一把白底折扇。扇面沒有圖樣，扇骨用的烏木，從形制到品階都很普通，大概是煉器宗批量生産的低階法器。

扇類的法器比較偏門。

雖然它的學名叫劍扇，擁有攻擊力，但很少有人選擇用劍扇作為武器。因為若是追求力量，一把好劍足矣。

大部分人隻把它用作輔助型發起，比如禦個風啦，驅個邪啦，更多是用來裝裝文藝青年。

然而言澤卻覺得這把劍扇十分順眼。

他将靈力注入其中，給扇骨開了刃。随手一揮，扇出去的風裹挾着幾道劍光殘影，在樹幹上劃出幾道月牙似的白痕。

威力不足，但使用起來很順手。

——他曾因為兼職某個文藝演出對轉扇産生了興趣，練習過一段時間，還被室友吐槽“你是打算去演藝伎麼”。

“情況特殊，借來一用，莫怪莫怪。”

他大手一揮，把剩下能用的都打包進自己的乾坤袋裡，順便找了瓶藥治了腿傷，起身望向不遠處對峙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