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鈞禮。
中州第一修仙世家應家的現任家主,亦是中州仙盟的實際執掌者。
三十歲結金丹,四十歲成元嬰,五十歲突破化神,自此一躍成為中州最年輕的化神強者。
他親手剿滅三處魔道分支、斬殺數位鬼族大能,與各大宗門維系着穩固關系。
被譽為“中州道統的守門人”。
房間裡,兩人皆雙手抱臂,湊在一塊看一張懸浮于空中的畫卷。
畫卷上方是應鈞禮的半身畫像,神情肅穆,目光深沉。
中段是他數十年來的戰功與榮譽,密密麻麻地羅列着一個中州傳奇的履曆。
而下方,則是他為核心鋪開的龐大關系網,牢牢覆蓋着整個中州修真界。
“雖然我知道目标确實有點困難,但沒想到那麼困難。”江洵望盯了半晌,啪地拍了拍手,“就憑咱兩,殺了他?”
應拭雪點頭,毫不猶豫:“沒錯。”
江洵望沉默了一瞬,認真道:“那你說,我現在掉頭跑到他面前下跪認錯,把你全供出來,他會不會大發慈悲放我一馬?”
應拭雪思索了一下,實誠道:“我猜不太能。”
他頓了頓又提醒:“而且我們現在綁了魂契,我死你也跑不掉。”
江洵望眨了眨眼,也誠懇道:“但我們兩個現在沖去刺殺他,結局是不是也差不多?”
“嗯。”應拭雪贊同,“甚至可能更慘一點。”
“其實這兩天我都在反複思考,為什麼那天我非得踏進那個山洞。”
“已經晚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
江洵望:“……”
他緩慢轉頭,語氣艱難:“别用這麼暧昧的話配合這麼冷淡的表情,好嗎?”
應拭雪摸了摸鼻尖,也意識到那句話聽上去确實不太妥:
“抱歉,下回注意。”
他重新看向畫卷,卻漸漸走神。
原書中一筆帶過的背景,此刻在他腦海裡翻湧開來。
【應拭雪在被囚十六年後的七月十五,封印松動,掙脫鎖鍊,從後山地牢逃出,焚山滅門。】
封印松動。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造成的,天意還是人為?
應拭雪不知不覺低下頭,視線落在畫卷下方的關系圖上。
那些名字和身份如蛛網般交錯,親族、門生、執事……
可無論他看多少遍,這上面都沒有答案。
怎麼會出現比應鈞禮還厲害的人物?又為什麼會為他冒這樣的險?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
他,是不是也死在了應家的那場大火中?
一念至此,應拭雪眸色微沉。
他幾乎有一瞬動搖。若他原本就注定會在某日脫困,那隻要按部就班地回到地牢,等那所謂封印松動的一刻再逃出去,是不是會更容易些?
但這個念頭隻在心裡閃了一下,便被冷冷掐滅。
他不會讓命運來決定他的脫逃。
“狗作者。”應拭雪在心裡暗罵一聲。
歸根結底,都是這個狗作者的錯。
“阿嚏——!”身側的江洵望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接着揉了揉鼻子,眼神迷茫地望向窗外。
“你怎麼了?”
“不知道,估計誰罵我吧。”江洵望理直氣壯,“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應拭雪頓了頓,罕見地出于一點對“盟友”的殘存善意,開口道:“别感冒了。”
“喲,你關心我呢。”
“……我收回剛才的話。”
姓江的就應該和狗作者一塊去死。
“阿嚏!阿嚏!”
江洵望連打兩個噴嚏,一臉莫名其妙地皺起眉:“奇了怪了,這也不是花粉的季節。”
他百思不得其解,幹脆不管了,攏了攏衣袖轉身往外走:“走吧,再過會就是那位少主的生辰宴了。”
應拭雪輕聲應了,收起畫卷,随他一道跨出門檻,兩人并肩走在長廊上。
剛走出幾步,長廊盡頭的門口就出現一個灰頭土臉的半大少年,背着個小包袱,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看到他們,少年先是下意識地擡手揮了揮,動作間露出手臂上剛結痂的傷疤,随後似是意識到不妥,又立刻收了回去,拘謹地笑了笑。
是那日應拭雪救的奴仆。
應拭雪腳步微頓,側頭看了江洵望一眼。
“你看我幹嘛?人不是你救的嗎?”
應拭雪語氣平靜:“當時用的是你的身份,他應該隻認得你。”
江洵望歎了口氣:“做好事不留名是吧,行,我先蹭蹭你的光。等這事兒完了再告訴他真相。”
說着,他整了整衣襟,挺直身子,擺出一副“溫潤可靠的江師兄”姿态,信步朝少年走去。
兩人走近後,江洵望張了張嘴正準備出聲,卻見那少年“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向應拭雪重重地磕了個頭,語氣哽咽卻堅定:
“謝謝公子救我一命!這份恩情我記一輩子!”
說着說着,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掉了下來。
江洵望:“……”
應拭雪也怔了半晌。
兩人對視一眼。
江洵望的眼神:你不是說他隻認識我嗎?
應拭雪的眼神:我之前也這樣以為的。
他俯身将少年扶了起來,語氣淡淡:“你認錯人了,是他救的你。”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江洵望。
少年用袖子抹了把眼淚,眼睛紅紅的,卻還是一口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