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花，就在她房間右邊的抽屜裡呢……”

“看好馮軍，”方岐站起來拍了拍蔣玉波的肩，“等會兒小葛他們把信息找得差不多就再接着問。”

說完他走出審訊室關上門，這時候電話響起。

“鑒定結果出來了。”電話那頭說話的是文思言，“跟你想的一樣，房間裡的大量血迹除了鏡子、進門處右上角的少部分濺出式的血迹和床上、地面的大部分血迹之外還有另一個人的人血，”

方岐眉頭一皺沉默了半天。

“哥，有些地方我還不太确定，等明天我讓科長再看看，到時候我再聯系你。”

“你今天晚上把先資料拍下來發到我的手機上，晚上你幫忙加個班，先把你說的多出來的那個血迹跟DNA庫對比一下，然後誰也别說先把結果告訴我，明早上過來辦公室找我一趟。”

文思言遲疑了幾秒：“知道了。”

案子一過就是三天。

這天下午兩點半，方岐放下手裡的盒飯又靠回到座椅靠背上拿起面前的資料，何秀美的案子整個一隊一查就是三天，他看着手裡的資料眉頭皺起來。

何秀美、丁傑和李文斌之間的關系讓方岐無法放松警惕。

何秀美被殺的那天晚上是馮軍跟她打了最後一通電話，晚上十一點半，何秀美打完麻将從雲石路路口的那家麻将館一個人走回家，這條路路程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

因為那時候在跟馮軍講電話，所以何秀美走的很慢。

“知道了，我可是為你準備了個驚喜，你就等着吧……”口供裡記得清清楚楚。

方岐閉上眼捏着太陽穴。

何秀美給馮軍準備的驚喜是什麼？

“我、我确實看的是那婆娘的錢，是你們不懂，她住的那間房子雖然他媽不值多少錢，但是在附近路段還是可以賣得好價錢……”馮軍說着擡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兩天裡，馮軍就從一個沉浸在痛失女友的人中徹底清醒了過來，方岐清楚，馮軍不笨，他不會為了掩蓋自己的不純而被人列進嫌疑犯一列。

“下、下個星期……我過生日，她、她說好要給我個驚喜，我、我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錢……”

“我還沒問你就說她沒錢？”審訊員一問，氣氛又奇怪起來，“下星期幾号？星期幾？她要給你什麼？”

“……我、我哪知道，别人要送你東西你知道？”

審訊室一陣沉默，馮軍擡起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沒有擡頭。

“既然你不知道她要給你買什麼，那你怎麼知道需要花大價錢？”女審訊員嚴肅道，“你說‘我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錢’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馮軍一聽擡眼朝她看了一眼，“我、她……”

“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别吃醋啊，等過段時間你搬過來，我們倆就出去外面旅遊？”

書記員低着頭快速記錄着，審訊室裡的錄像機直直立在地面上，記錄着裡面三人的臉。

“什麼錢？”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了！以前的錢都是她給我，我、我從來不過問……”

大額、禮物、李文斌……

方岐放下自己的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想象着。

夜裡何秀美遭到搶劫，劫匪拿走了她身上的之前首飾，但為什麼沒有拿走她的包？被劫之後她又為什麼不報警？

方岐想到這裡再次翻開資料确認，資料裡清清楚楚地寫着，何秀美的包完整地放在床上，但她手腕、臉部的傷痕也足以證明那天晚上有人聽到的呼救聲是正确的。

有一種可能。

何秀美零點在家附近被人搶劫時，劫匪搶走了她的包，順便拿走了她的首飾，争執中何秀美受傷，何秀美要回家用座機報警，結果回到家發現包沒有被偷。

想到這裡方岐坐直身子覺得匪夷所思。

一個搶劫犯會放棄現金和銀行卡不拿拿些不值錢的首飾？除非裡面有東西不能拿，或者有人不想讓他拿。

想到這裡方岐把資料一直翻到了屍檢那一頁，他的眼睛焦急地在上面尋找，幾分鐘後，他失望地又靠了回去。

“她一定說謊了……”方岐自言自語。

上次李文斌案審訊何秀美的時候，何秀美對手上李文斌的錢隻字未提，認識馮軍後兩人除了工資，平時玩樂賭博有一部分錢應該就是用的李文斌的錢，馮軍吃軟飯，不然她一個二十出頭，沒有正式工作的小姑娘，怎麼養得了他這樣一個厚臉皮的大男人？

确實，何秀美上一次還在衣服店，這次又說在美容院，這種工作如何能養得了兩個人。

可李文斌哪裡來的那麼多錢？還有上次他的那張銀行卡……

“還剩多少？放在哪裡？”審訊室裡，那個女警察冷冷問。

馮軍擡起手抓着頭：“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那婆娘就是個守财奴，她平時除了給我零花錢根本不提什麼銀行卡密碼這些事，每次問她她就像個特務，嘴巴緊得很！”

“你們要不問問那婆娘家奶奶，她奶奶在坪村，說不定錢都在她奶奶那，我是一分都沒有拿啊，你們不要誣陷我……”他的手微微握拳，五指輕輕不斷摩擦。

何秀美身上有錢這件事應該隻有馮軍一個人知道，方岐猜測。

“因為她不告訴你錢的位置，所以你惱羞成怒殺了她？”

馮軍大驚：“别别别亂說！老子巴不得那婆娘多活幾年，我不是都跟你說她給我錢花了嗎？她都給我錢了我殺她幹嘛！？”

想到這裡，方岐右手拿起一支按動圓珠筆開始不停地在桌面戳來戳去。

何秀美手裡有錢她沒告訴别人，但不代表馮軍不會告訴别人。

想着，方岐點開電腦給坐在辦公區的邱小然發了一個短訊，邱小然擡臉點了點頭就跟着鄭樹容一起走了出去。

恍惚間又過去半個小時，方岐擡手看了看手表。

幾秒後方岐掃了一眼桌上那碗吃了幾嘴的盒飯然後撇了撇嘴，他覺得自己這三天過的太膈應了，沒有餘昇的三天天天盒飯，吃飯時看着科文蔣玉波他們幾個的臉都沒了食欲。

他拿出手機。

【什麼時候回來？】

幾秒後【下午，但我要先回醫院一趟。】

【行，那晚上吃什麼？】方岐臉上的笑容已經肆無忌憚自然地露了出來。

【再說吧，醫院不知道有沒有急診，等沒事了我聯系你。】

方岐一看有些失望地把手機鎖好放在桌上，幾秒後，他又點開聊天界面【行，那我等你回來。】

另一邊的餘昇坐在駕駛座看着方岐的這條短訊，心裡的期待就又像是春草一樣繁茂地生長起來。

他鎖屏把手機放到副駕駛座上然後握住手刹，這時他突然停頓了一秒。

這一秒間，餘昇看着車窗外微微吹起的春風，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

太久違了。餘昇心想。

久違的幸福感，久違地讓餘昇想要快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