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漆黑的巷子就像一個黑洞。
“放開我!”一個女人被掐着脖子死死地壓在地上,“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女人兩隻手緊緊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堆肉裡。
“閉嘴!是你們殺了他!!為什麼……為什麼!!”按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在“為什麼”脫口的時候,十指也跟着開始發力。
“不……不是、松、松手……”女人用力摳着,聲音越來越微弱。
男人的眼睛煞紅,瞳孔在黑暗中縮小異常詭異,眼白的血絲就像是一根根欲望發洩的藤蔓,将殺戮和私欲全部融彙到自己的動作裡。
“救……救命……”女人的臉逐漸烏青,額頭上的血管随之越來越明顯,她張着嘴瞪着眼睛朝男人背後的天空看去,眼珠也似乎要被脖子上的力量擠壓出來,“救……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附着青苔的地面上印下一條一條淩亂的抓印,它們交錯在女人的身邊變成一種标記,女人的指甲裡夾着泥土漬,指甲和指肉裂開,地面的污漬也随着裂口流進她的身體裡。
突然男人停住了手裡的動作,在他停頓的這幾秒裡,那句“救救我”就如同一道陰霾久久揮之不去。
“救你……?”男人重複着,“救你……”
女人一看要從他的身下爬離。
他的聲音微弱,就好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這時男人看着女人毫不費力地把她一把拽回,重新掐住了她的脖子,“救你!!”男人咬着牙床重新用力,“那誰來救我?誰來救我!!”
“呃……呃……”女人如同一個被割掉舌頭的怪物,在地面上痛苦地掙紮低吟。
“誰也不會來救你的……”男人說着騰出一隻手從一邊拿出一把尖銳的水果刀,“誰也不會來救你!”手起手落之間,女人胸口就像是一個破裂的水管,鮮血随着噴濺而出。
“呃!”一口血混合着嘔吐物從女人的嘴裡倒出來。
“救你!”男人擡起刀落下,“救你!”
男人手裡的刀磨得很快,落進人的血肉裡沒有一絲阻攔。
“救你……”他又擡起刀又落下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兩隻手緊緊握着刀柄一聲落下。
“該死!”刀鋒帶着黏膩的聲音從女人的身體裡退出來,“該死!都該死!”
“……”
每一聲絕望的嘶吼深深地灌注到男人手裡的刀裡,他的臉上全是飛濺出的血液,脖子上、手上、衣服上……
“你們都該死!”一刀又一刀,地上的人全身上下被捅出無數個血窟窿,就像是剛從絞肉機倒出來的肉醬。
“……”男人看到已經死透了的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看着沒有一絲生機的人最後才咽了咽口水。
男人脫下頭上的帽子,擡起手抹開嘴角的血液,接着他仰起頭完整地呼出一口氣——從未有過的舒暢。
沉靜中,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突然從他的腳底席卷而來,舒适感一下子變成了難耐,緊接着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有一種快被擠壓爆炸的疼痛感。
男人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餘昇……”
誰在叫我?
“餘昇?”
誰在叫我?
“餘昇。”
餘昇咬着牙床拼命壓制着自己情緒,沉靜中他突然在刀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臉,“啊!”他擡手一揮,轉身的一瞬間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背後的方岐。
“餘昇……你……”方岐看着他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愕。
餘昇用力把刀扔開,之間尖刀铛铛落地,粘稠的血液連成絲濺在地上的草叢裡。
方岐朝前面走了一步,等看清楚餘昇後面那個女人慘狀的時候,他的腳徹底停在了原地,同時間,餘昇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恐懼,“你、你殺人了?餘昇你……”
“不是我……不是我!”餘昇走過去。
方岐立馬跟他拉開距離,“你殺人了……”方岐開始退後,“你殺人了!原來人是你殺的!是你殺了何秀美!”
“不、不是我……方岐你聽我說!”餘昇沖過去緊緊抓住方岐的手跪下,“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是、是她自己……”
“你為什麼要殺人……你為什麼要殺人!”方岐看着他身上的血,“你為什麼要騙我……”
餘昇帶着哭腔拼命搖頭:“不是的方岐……方岐你聽我說……方岐你聽我說,不是我,不……”
“松手!”方岐用力推開他,“你是個殺人犯,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殺人犯!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
“不是的方岐……不是的……”
“我居然跟一個殺人犯住在一個屋檐下,睡一張床,吃同樣的飯!”方岐狠狠看着他。
餘昇啞言,隻是拼命搖頭。
“一個殺人犯在我身邊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相信你!餘昇,你他媽真讓我惡心,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真讓我惡心!!”
“不是的方岐,我求你……我真的沒有殺人,真的不是我!”眼淚從餘昇的眼裡流出來,混合着他臉上的血一同落下,“我求求你相信我,我求求你……”
方岐雙眼無神地盯着面前:“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殺人犯……”
“不是的方岐……我求求你不要這樣……”餘昇跪了下去,“真的不是我,我、我是有苦衷的……求求你不要這樣……”
方岐僵硬地搖頭,餘昇看着他跪走湊過去:“方岐你看看我……真的不是我……”
一瞬間,方岐空洞的眼落在了餘昇的身上,猛然間就與他身上濃稠的血混合在一起,“是你……殺人犯……滾……滾!!”
方岐轉身離開。
“方岐!”
“方岐你等等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餘昇在後面不斷追趕,跌倒了又爬起不斷追趕。
“方岐!”
“方岐……方岐!!”一聲尖銳的呼喊脫口而出,餘昇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咚咚咚,門外腳步聲急切靠近,門随之被推開:“怎麼了?”走進來的正是方岐。
餘昇全身戰栗還沒有從剛才的夢境中完全脫離出來,他的身體微微顫頭,臉色也煞白。
“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哪裡不舒服?”方岐皺眉關切地看着餘昇,他的視線随着掃下,擡起手輕輕地捏着餘昇的肩。
幾個小時前方岐回到家後發現餘昇已經睡着了就一個人坐在客廳加班,本不想打擾他,沒想到是餘昇自己醒了。
方岐把指背貼到餘昇帶着細汗的頸邊:“做噩夢了?”
餘昇一下子緊緊抱住了他。
方岐愣了一下:“怎、怎麼了?”然後擡起手輕輕揉着餘昇的腦袋,還能感受到他輕微規律起伏的胸口。
餘昇沒有說話。
半晌,方岐開口:“我前段時間就發現你晚上容易做噩夢,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餘昇搖了搖頭。
“那就是太離不開我了呗。”方岐沒心沒肝地開玩笑,他本隻是想改一個輕松點的氛圍,可讓他沒想到,懷裡的餘昇居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