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忽然輕笑，染血的指尖點在他心口："我是您親自從棺材裡挖出來的鬼。"她感覺到掌下心跳如擂鼓，隔着衣料燙着那道陳年箭傷——那是他為救三皇子留下的，如今卻成了刺向她心口的刃。

劍穗上的玉珏突然墜地，裂痕中滾出半粒佛珠。謝珩呼吸一滞，這分明是母親臨終前攥在手中的那粒。姜知意趁機抽出發間銀簪，簪尾金絲勾破錦袍内襯——指甲蓋大小的絹布飄落，邊關地形圖在錯金繡中若隐若現。

"永昌十二年三月初七，"她将染血的指尖按在"幽州"二字上，"姜父升遷之日，北狄三千鐵騎踏破潼關。"血漬在輿圖上洇開，勾勒出與遺诏朱批同源的筆迹。

謝珩的劍已出鞘三寸，劍刃卻凝在她咽喉處顫抖。晨光穿過窗紗，在兩人之間織就金色的蛛網。他看見她眼底映着的不是恐懼，而是憐憫——那種看向籠中困獸的，溫柔的憐憫。

"大人可知這錦袍能活幾個時辰？"她忽然貼近他染血的襟口，茉莉香混着沉水香釀成緻命的鸩酒，"就像當年那件百子千孫帳......"餘音消散在驟然貼近的呼吸間，他的唇在距她毫厘處停住。

檐下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姜知意順勢推開他，繡鞋碾過地上的佛珠。裂紋中露出半截發黑的紙卷——正是火場殘頁上缺失的遺诏落款。

"姑娘當心！"丫鬟打翻的針線匣裡滾出五色絲線。姜知意彎腰去拾，青石闆縫裡卡着的焦布殘片灼痛指尖——紋樣與謝珩後腰的鞭痕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