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攥緊契約,紙邊割破掌心:“那你為何不殺我?明知我是姜遠山的血脈……”
話音未落,門外突傳鎖鍊斷裂聲。謝珩攬着她撞開西南角暗門,箭雨擦着衣袂釘入磚縫。密道寒氣裹着陳年黴味,他掌心滾燙地貼在她腰間:“抱緊,摔下去可沒人收屍。”
“摔死也要拉你墊背!”她死死環住他脖頸,指尖觸到他後頸新添的箭傷,“暗道盡頭通染坊,三皇子的人馬堵不住。”
染坊的靛藍染池泛着腐臭,謝珩肩頭傷口浸了染料,紫黑血水順着衣擺滴落。姜知意撕開裙擺為他包紮,卻被他擒住手腕按在染缸邊緣:“姜姑娘這手藝,是想勒死我繼承謝家祖産?”
“謝大人若咽了氣,我定用這染缸給你泡個靛藍壽衣。”她故意收緊布條,滿意地看着他眉心抽搐,“繡上百對鴛鴦,千朵并蒂蓮,風風光光送你上路。”
謝珩忽然悶笑,染着靛藍的指尖拂過她唇瓣:“那得用你娘留下的月華錦裁制。”他從懷中掏出半塊染血的繡帕,帕角并蒂蓮缺了半朵,“你娘說,這帕子要留給未來女婿當信物。”
姜知意奪過繡帕按在他傷口,銀牙咬斷袖口錦緞:“謝珩,你書房暗格的鑰匙孔,是不是也缺道疤?”
他忽然扣住她包紮的手,染缸倒映着兩人交疊的身影:“缺個女主人。”潮濕的掌心撫上她後頸,“姜姑娘可願屈尊?”
染坊外馬蹄聲如雷逼近,謝珩将密室鑰匙塞進她鞋履暗層:“姜家祠堂的鑰匙能開我書房第三重鎖。”他咬破指尖,在她掌心畫了道血痕,“那裡頭鎖着的,可比鹽稅賬簿有趣。”
五更梆子撞碎晨霧時,姜知意翻牆回到客棧。鞋履暗層的鑰匙沾着靛藍染料,與謝珩後頸傷處的顔色如出一轍。她展開染血的契約對着光,背面顯出古怪紋路——與三皇子暗探的刺青圖案相合,而紋路中心,赫然是她腕間胎記的形狀。
妝奁底層躺着一縷染藍的發絲,纏着褪色的杏色發帶。姜知意将發絲繞上腕間銀鎖,鎖芯“咔嗒”彈開,露出半粒松子糖——糖紙折的鴛鴦翅尖蘸着血,像極了喜燭滴落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