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的茶山浮着層青霜,姜知意指尖撚着片枯葉,葉脈間的黴斑在熹微中泛着詭異的靛藍。三皇子的玄甲衛撞開籬門時,她正俯身嗅着茶簍裡的陳年普洱——發酵過度的酸澀裡混着鐵鏽味,與謝珩書房那瓶毒酒的氣息如出一轍。
"奉旨剿匪!閑雜人等退避!"
統領的刀鞘掃翻茶簍,青褐色的茶餅滾落一地。姜知意瞥見某塊茶餅底部的紅泥印章,忽然擡腳碾碎——内層茶渣的黴變紋路,恰是茶葉自然發酵三年的特征。
"且慢。"她拾起茶渣迎向三皇子,"殿下可知,這筐茶至少窖藏五年?"指尖挑起黴斑間的蛛絲,"而土匪上月才占山,難不成五年前就未蔔先知?"
三皇子的象牙扇抵在她喉間:"姜姑娘的巧舌,倒比謝珩養的畫眉更伶俐。"
"不及殿下手段精巧。"她忽然扯過統領的佩刀劈開茶餅,紫紅的茶芯在晨光下如凝血,"真正的春茶發酵五年該呈琥珀色,這筐貨——分明是拿夏茶染了姜黃汁!"
玄甲衛的騷動中,謝珩的輕笑從茶棚後傳來。他披着沾露的蓑衣,腰間卻系着那條杏色發帶,松子糖氣混着茶香漫過劍鋒:"殿下剿匪是假,尋這茶山的密道才是真吧?"劍尖忽地挑開土匪屍首的腰帶,銅制腰牌"當啷"墜地——"姜府"二字赫然在目。
姜知意拾起腰牌,指尖撫過邊角的蓮花暗紋:"家父門客的腰牌怎會在匪首身上?莫非姜家養匪自盜?"她忽然将腰牌抛向三皇子,"還是說,有人要栽贓謝姜兩族謀逆?"
謝珩忽然攬住她腰身旋步避開冷箭,染毒的羽箭釘入茶樹,樹皮瞬間焦黑:"姜姑娘小心,這箭上的狼毒,與三皇子書房那盆西域奇花同源呢。"
"謝大人對這毒倒是熟悉。"三皇子扇骨敲在掌心,"聽聞你每日飲的安神湯裡,也摻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