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頂的風裹着碎石,刮得姜知意臉頰生疼。姜玉柔的鵝黃裙裾在十丈外翻飛如蝶翼,指尖捏着的桐油瓶在日光下泛着詭谲的光:“姐姐可知,當年你娘摔下去時,手裡還攥着給你的長命鎖?”
姜知意後跟抵住岩縫,腕間銀鎖撞在石壁上發出清響:“鎖芯裡藏着姜家通敵的賬目,妹妹要不要親眼瞧瞧?”她忽然擡腳碾碎一片青苔,碎石撲簌簌墜入深淵,“就像你娘當年灑的桐油——你以為這招還能用第二次?”
岩層猝然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失重的瞬間,一道玄色身影劈開疾風,謝珩的劍鞘橫空掃開碎石,染血的手掌攥住藤蔓,青筋在蒼白的皮膚下暴起如虬根:“姜知意,你的命是我的!”
藤蔓在掌心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謝珩單臂吊在崖壁,另一隻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姜知意仰頭望着他散亂的長發,發梢掃過她鼻尖時沾着松子糖氣:“謝大人連我墜崖的時辰都算準了?”
“比你對賬目還準些。”他喉結滾動,冷汗混着血珠墜在她眉心,“畢竟姜姑娘欠的債,黃泉路上也要讨回來。”
崖風掀起他松垮的衣襟,心口舊疤正對着她的視線。姜知意忽然屈指摳進那道猙獰的傷痕:“這道疤若是為我留的,不如再深三分?”
“深三分怕你心疼。”他驟然松手,兩人直墜三丈,藤蔓在掌心撕開皮肉,“抓緊了,底下有你想要的答案!”
腐葉的腥氣撲面而來,岩洞深處的織機蒙着蛛網,生鏽的梭子卡在纏枝蓮紋間。姜知意撫過褪色的金線,指尖觸到機杼暗格——雙面繡的針腳細密如昔,蓮心處銀線繡着“懷安”,正是母親獨有的技法。
“現在信了?”謝珩撕下袍角裹住鮮血淋漓的手掌,月白錦緞瞬間綻開紅梅,“你娘在這洞裡給我爹繡婚服時,用的就是這台織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