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洞的晨光被水簾濾成細碎的金斑,姜知意跪坐在潮濕的岩壁前,生鏽的織機梭子紮破指尖。血珠滾落泛黃的婚書殘頁,将"嘉佑三年臘月初七"的日期染得猩紅——那是她的生辰,亦是先帝駕崩前三日。
謝珩的掌心突然覆上她的手背,帶着未愈傷口的薄繭摩挲肌膚:“這日子眼熟嗎?你抓周時攥着不放的玉如意,刻的便是這串數字。”
姜知意甩開他的手,婚書殘頁在風中簌簌作響:“謝大人連嬰孩的玩意兒都惦記,不如解釋解釋——這婚書上的血指印,為何與我娘繡帕上的胭脂色相同?”
織機暗格彈開的刹那,半幅未完工的嫁衣滑落。金線繡的并蒂蓮芯嵌着冰蠶絲,在晨光下泛起北狄王室獨有的幽藍。謝珩劍尖挑起嫁衣内襯,雙面繡的邊防圖在水紋間若隐若現:“你娘用這幅繡品當聘禮,我爹以玉扣為信——可惜大婚那日,等來的是姜遠山的屠刀。”
姜知意扯過玉扣按在他心口舊疤,冰涼的玉石貼着猙獰傷痕:“這玉扣紋路與北狄王印如出一轍,謝巡撫出使西域帶回的,怕是通敵的鐵證吧?”
“通敵的是你爹。”謝珩忽然擒住她手腕按在岩壁,染血的唇擦過她頸間銀鎖,“嘉佑三年臘月初七,姜遠山在這崖洞毒殺先帝,卻讓你娘頂着北狄細作的名頭赴死!”
洞外猝然傳來箭矢破空聲,謝珩攬着她滾向暗河。湍流吞沒驚呼的瞬間,他咬開她腰間香囊,靛藍藥粉在水底炸開熒光:“三皇子的狼毒箭專克北狄血脈,姜姑娘可要賭一把?”
“賭你先毒發身亡!”她反手将銀針刺入他肩井穴,趁他手臂麻痹奪過玉扣。水波攪亂的光影中,玉扣内側的北狄圖騰與銀鎖紋路嚴絲合縫,刺痛她的眼。
浮出水面時,謝珩的濕發貼在蒼白的臉頰,傷口滲出的血染紅半邊衣襟。姜知意扯開他衣領,染血的銀鎖從頸間滑落——鎖芯刻着的"意"字,與她幼時長命鎖上的乳名分毫不差。
“你戴了二十年?”她指尖發顫,鎖鍊勒出的紅痕盤踞在他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