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的炭盆将謝珩蒼白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姜知意碾碎掌心的藥渣,甘遂的苦香混着狼毒花的腥氣刺得她鼻尖發酸。榻上的人忽然悶咳,肩頭滲出的血漬在素白中衣上暈開,像極了她七歲那年打翻的朱砂盒。
"喝藥。"她将藥碗抵在他唇邊,碗沿還沾着冰湖的寒氣。
謝珩偏頭避開,染血的指尖勾住她腰間銀鎖:"姜姑娘這碗毒藥,可比三皇子的差遠了。"
燭火爆開燈花,姜知意突然掐住他下颌灌藥。褐色的藥汁順着他脖頸流進衣襟,她指尖觸到一片凹凸——他心口舊疤下竟埋着枚銅錢大小的硬物。
"好奇?"他擒住她手腕按在傷處,"十二歲那年姜遠山釘進去的透骨釘,說要讓我永遠記得謝家欠姜家三十七條命。"
藥碗翻倒在炭盆裡,騰起的青煙裹着異香。姜知意嗅到熟悉的松子糖味,突然掀翻炭灰——未燃盡的甘遂葉混着狼毒花粉,正是三皇子府特供的毒藥配方。
"江南謝氏藥鋪的甘遂,北狄進貢的狼毒。"她将灰燼拍在謝珩滲血的繃帶上,"謝大人這毒中的,倒是集兩國之精華。"
謝珩低笑着扯開衣襟,透骨釘周圍的皮膚已泛着靛藍:"姜姑娘若心疼,不妨用這銀鎖裡的解藥......"
話音未落,窗外驚起寒鴉。姜知意反手甩出銀針,釘住翻窗而入的黑影。三皇子府腰牌"當啷"墜地,暗衛袖中滑落的藥材清單上,"甘遂二兩"的批注赫然在目。
子時的梆子聲碾過屋脊,姜知意踹開三皇子府藥材庫的門。黴變的當歸氣中混着松子糖香,她指尖撫過藥櫃暗格,忽然觸到熟悉的菱花紋——與謝珩書房暗鎖如出一轍。
"姜姑娘夜訪,是要給謝珩配冥婚的聘禮?"三皇子執燈從陰影中走出,燭火映亮他腰間玉佩的狼頭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