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汗藥罷了。"謝珩慘白的臉浮起譏笑,染血的手攥住她腕間銀鈴,"三皇子要留我當人證,哪舍得……咳咳……"烏血嗆出唇角,他将鹽引殘頁塞進她衣襟,"西南貨棧第三間地窖,有你要的東西。"
劉管事的慘叫驟然響起。知意回頭望去,那人攥着的半塊平安符正随風晃蕩——紅繩系着的"珩"字,與謝珩幼時畫像上的長命鎖嚴絲合縫。
"當年換嬰的證物居然在狗腿子身上。"她嗤笑着扯斷紅繩,卻被他擒住手腕。
謝珩的拇指重重擦過平安符裂痕:"姜姑娘撕人傷疤的毛病,倒比這江風還利。"他忽然俯身,染血的唇碾上她唇角,"不如猜猜,若我現在死了,你會不會……咳……為我掉滴眼淚?"
鹹腥的血氣在唇齒間彌漫。知意咬破他下唇,趁他吃痛掙脫桎梏:"謝大人這苦肉計演過了頭,當心假戲真做。"她劈手奪過弩弓,箭尖直指三皇子車駕,"想要鹽引?拿姜遠山的腦袋來換!"
江濤轟鳴中,謝珩低笑出聲。他染血的指尖撫過她眉梢,在漫天飄散的熒石粉裡描摹出一道金紅暗紋:"當年我娘繡這紋樣時說過……咳……纏枝連理,至死不休……"
暮色吞噬最後一絲天光時,知意拖着昏迷的謝珩跌進貨棧地窖。鹽引殘頁從她袖中飄落,邊緣繡紋遇血舒展,竟顯出"江南謝姜,生死同契"的字樣。
"醒醒!"她掰開謝珩的嘴塞入解藥,指尖觸到他滾燙的舌,"你說過要親眼看着姜遠山下地獄……"
黑暗中,謝珩的手突然扣住她後頸。熒石粉在傷口泛着幽光,将他眼底執念照得猙獰又溫柔:"姜知意……你方才……手抖了……"
地窖外傳來追兵腳步聲,知意扯開他染血的衣襟上藥。繃帶纏繞時,她指尖故意擦過心口舊疤:"謝珩,你心跳得這麼急,是怕死……還是怕我?"
他喘息着将她按在鹽袋上,透骨釘的凹痕硌着她掌心:"怕你死得太痛快……"染毒的唇擦過她腕間胎記,"壞了我十年布局……"
追兵的火把光亮滲進門縫時,謝珩忽然咬住她頸側。知意吃痛悶哼,卻聽他含糊低語:"西南牆第三塊磚……有生路……"
"要逃一起逃。"她反手将淬毒銀梭紮進他肩頭,"你這副身子,離了我怕是撐不過三裡地。"
鹽粒在追逐聲中簌簌灑落。謝珩踉跄着将知意推進密道,轉身刹那,三皇子的箭矢穿透他左肩。鮮血噴濺在密道石壁,竟顯出一道鳳凰銜枝的繡紋——與知意生母遺物上的紋樣分毫不差。
"走……"他染血的手推開她,眼底執拗燙得人心口發疼,"姜知意,你欠我的債……還沒還清……"
暗門轟然閉合的刹那,知意攥緊掌心的半塊平安符。符紙夾層飄落的生辰帖上,"嘉佑三年冬月廿七"的字樣,正與她腕間胎記的紋路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