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尚往來。"他舔去指尖沾到的酸液,薄唇被腐蝕得滲出血珠,"姜姑娘昨夜扯我衣裳時,可比現在坦蕩。"
三皇子的馬蹄聲逼近,謝珩突然将知意按進草垛。腐爛的幹草氣裡混着他袖中的藥香,他染毒的唇幾乎貼上她鼻尖:"東南角槐樹下埋着你要的東西,半刻鐘後禁軍會來搜場。"
"條件?"知意屈膝頂住他腰間舊傷,摸到繃帶下新換的藥膏——正是三皇子府特供的金瘡藥。
謝珩的呼吸陡然粗重,透骨釘的凹痕硌着她掌心:"我要姜玉柔閨閣裡那盒胭脂。"他忽然咬破她耳垂,"記住,是牡丹金絲盒那款。"
草葉簌簌作響,知意翻身滾出草垛時,白馬正不安地刨着東南角的土。她拔出謝珩給的匕首掘土,酸液罐的陶片紮破指尖——罐底"癸未七"的編号混着泥土,與昨夜祠堂的碎片正好拼合。
"找到了!"
禁軍的呼喝聲從馬場入口炸響。知意将陶罐殘片塞進袖袋,卻摸到謝珩不知何時放進去的紙團——褪色的胭脂盒圖樣上,赫然畫着北狄王庭的狼頭圖騰。
"姜姑娘好興緻。"三皇子的馬蹄踏碎陶片,"這酸液罐瞧着,倒像玉柔妹妹閨閣裡丢的那個。"
知意晃了晃染血的指尖,酸液正腐蝕繃帶上的金瘡藥:"殿下該操心的是,這蝕鐵水怎麼流進了兵部武庫。"她踢開碎陶片,底下露出的密道磚紋與佛堂地牢如出一轍,"畢竟馬場底下這條暗道,直通您的别院呢。"
謝珩的咳嗽聲突然在身後響起。他拎着半截被酸液蝕穿的鐵鍊,鎖頭紋樣正是三皇子府暗衛的标識:"殿下這鍊子,拴過謝某十二歲那年。"他将鐵鍊抛到黑馬蹄下,"不知如今還拴得住誰?"
暮色染紅草場時,知意站在馬場廢墟裡,将鎏金紐扣按進酸液罐缺口。謝珩的影子籠罩上來,帶着新鮮的血腥氣:"姜姑娘可聞到胭脂香了?"
她反手将染血的繃帶纏上他脖頸:"謝珩,你讓我偷的哪是胭脂——"指尖戳向他心口,"分明是姜遠山弑君的鐵證。"
夜枭驚飛,最後一縷天光湮滅在馬場盡頭。知意袖中的陶片微微發燙,那上面除了"癸未七",還蝕刻着一行小字——"茶宴備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