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公會大廳,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二王子阿爾文站在會長辦公室門口,正與幾名公會高層交談。當目光與宋然相對時,阿爾文的笑容更加溫和,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宋然的微妙變化。
“米修斯,終于回來了,任務順利嗎?”阿爾文語氣柔和,但眼中的親近和期待不是那麼純粹。經過幾次交往,宋然對這個人的感知越來越敏銳,也愈發清楚,阿爾文的每句話背後都有深意。
“順利。”宋然簡短答道,不想多言,快速完成交接後便打算離開。
走出公會時,宋然的内心沒有任何漣漪。
他回想着與二王子阿爾文的相識——那是還剛穿越過來沒多久,宋然曾還不太熟悉這個世界的時候,嘗試去黑市販賣自己做的藥劑,但經驗不足,被人尾随也不知道,是被阿爾文帶着甩掉了後面的人。
起初,他以為阿爾文隻是一個普通的貴族少爺。
從那以後,宋然和阿爾文似乎總是能在不經意間碰面,兩人漸漸熟悉了起來,也算得上是宋然在這個世界中,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回想起來,或許這并非什麼巧合。
那是一個普通的下午,公會大樓的大廳裡,宋然和阿爾文像往常一樣坐在一起,讨論着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瑣事。二王子的語氣依舊溫和,眼中卻透出幾分憂慮,像是擔憂朋友一般:“米修斯,你不覺得這裡的生活太過單調嗎?雖然你天賦出衆,但公會的規矩太過局限,王室可以給你更多上升的機會。”
宋然淡淡一笑,語氣平靜:“公會有它的規矩,而王室……不過是有更多的資源罷了,但得到王室的饋贈要付出的代價卻遠不止那些。”
阿爾文微微一笑,擡起酒杯,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加入我們,米修斯。王室現在正需要像你這樣的人,尤其是在即将到來的權力鬥争中。”
那一瞬間,宋然意識到,二王子并不是單純的朋友關心。他抛出的橄榄枝,背後隐藏着不言而喻的目的——他希望将宋然拉進王室即将展開的政治鬥争中。
随着時間的推移,宋然逐漸察覺到,每一次的交談,每一次看似關切的問候,背後都潛藏着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有一次,阿爾文輕描淡寫地提起:“米修斯,你是否願意成為王室的一員?我知道你不喜歡權謀,但如果你能為王室出力,日後的待遇也不成問題。”
那一刻,宋然終于看清了真相。阿爾文并非真心待他,他不過是想通過這段關系獲得政治利益,借助宋然的天賦和名聲,在即将到來的權力鬥争中占據有利地位。而那時的宋然,也終于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一個棋子,所有的好意和關懷,都是為了某種利益交換。
之後,阿爾文的關心變得愈加隐晦,每一次相遇都讓宋然内心愈加寒冷。他開始反感這種不言而喻的算計,厭倦了虛僞的交往,厭倦了貴族們帶着面具的寒暄。
認清了現實。
在主城,他們這些沒有背景的人,就是權力漩渦裡的螞蟻,既不被看在眼裡,又無法置身世外。
隊伍繼續前行,沿着崎岖的道路穿過幾片稀疏的樹林,走了幾小時,天色漸漸昏暗。臨近休息點時,隊伍中的一名經驗豐富的護衛提議紮營。宋然沒有反對,默默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拿出幹糧,一邊吃一邊檢查自己的裝備。
正準備收起背包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就是米修斯吧?高級治療師?”
宋然擡頭,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站在他面前,身材高大,臉上挂着輕松的笑容,穿着簡單的旅行裝束,看起來像個冒險者。
“你是?”宋然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平靜地盯着對方。
“啊,我是喬爾,之前在公會見過你。沒想到你也和我們一隊。”喬爾自來熟地坐了下來,語氣友善。
宋然沒有急着回應,點了點頭,心思卻有些飄遠。這個人不過是公會中的一名普通冒險者,不值得他過多關注。他還是禮貌性地開口:“是的,凱爾森會長的任務。”
喬爾似乎沒有察覺到宋然的疏遠,反而笑着說:“聽說你很厲害,甚至能從黑森林帶回春羽草,這可是難得的好材料。會長對你很看重。”
宋然輕輕笑了笑,語氣有些冷淡:“不過是運氣罷了。”
喬爾并沒有因宋然的冷漠而尴尬,反而顯得更加興奮:“你謙虛了!我聽說你在黑森林裡的表現非常出色,凱爾森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宋然沒有再回應,繼續整理着自己的裝備。喬爾見狀,也沒有再繼續話題,而是轉身去和其他隊員打招呼。
夜幕降臨,篝火旁的隊員們逐漸沉默,隻剩下偶爾跳動的火焰聲。宋然依舊獨自一人坐在遠處,盯着不遠處的火光,心中泛起幾許迷茫與不安。
他知道,自己終究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無論是凱爾森的期望,還是曾經被徹底抛棄的“宋然”身份。回望過去,他不過是一個被任務與責任壓得喘不過氣的年輕人,而如今,雖然身處陌生的旅途,卻依舊無法擺脫内心的沉重。
漸漸地,睡意襲來,宋然的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
還有幾天的路程就能到達塔塔裡,明天他們即将到達主城外第一個傳送點——白石碼頭傳送點,這也是這趟旅程裡他們唯一可以公費使用的傳送點。
算是最大的一個貿易傳送點了,因為這是唯一一個最靠近主城的傳送點,很多商人會在這裡進貨去偏遠的地方或者出境售賣。
他們會傳送到苔原瞭望塔,然後再行走兩天就能到達北邊的邊境——他們最終的目的地。
此刻,他終于感到了一絲安心的感覺。或許,這正是他新的開始。
就是腦子裡不合時宜突然出現了奧森的臉,說起來那段日子裡,他好像就隻是宋然,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