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喜歡的人嗎?”女孩問得随意,像是在閑聊,又像是在探口風。
他本能地朝一旁看去。
奧森正倚在一根木柱旁,雙手抱臂看着他,濃眉低垂,神情不明。直到宋然看過去,那對深褐色的眼睛才擡了起來,帶着點沒藏好的情緒。
宋然輕輕垂下眼睫,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大概是有的。”
女孩眨了眨眼,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恍然大悟地笑出聲來:“哦——我明白啦。”
“别告訴他。”宋然低聲說。
“我不說。”她忍着笑,悄悄豎起食指比了個“我嘴很嚴”的動作。
他們繼續轉着圈,風笛聲在夜裡飛揚,星光下的田野和篝火映出的笑臉一片溫暖。宋然忽然覺得,這樣熱鬧的夜晚——也沒那麼難接受了。
女孩悄悄松開宋然的手,俏皮地向他眨了下眼睛後就被其他年輕人拉走了,投入新一輪舞蹈中。
宋然站在原地,似乎還有些微醺,頭發因跳舞微微淩亂,臉頰也染上了些許紅意。
他側過頭,正對上奧森的目光。
對方還靠在那根木柱上,但姿勢卻明顯變了。原本抱臂的雙手已經放了下來,手指微微絞着衣角,嘴唇抿得有些緊。見宋然看過來,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撇開視線,從酒壇裡倒了一碗蜂蜜酒一飲而盡,喝得比平時急得多,眉梢微皺。
宋然朝他走了過去。
奧森假裝沒有看到,低頭拿起了一隻雞腿,一口咬下,咀嚼得格外認真。
宋然看着他咬東西的動作,忽然有點想笑:“……是雞腿惹到你了?”
奧森咽下,擡眼看他:“不是雞腿。”
“那是姑娘?”
“也不是姑娘。”
宋然眨了眨眼,挑了下眉:“那就是……我?”
奧森沒回答,隻把那隻雞腿往宋然碗裡一放:“你跳得太久了,吃點。”
宋然低頭看了眼雞腿,再擡眼看他,眼中帶着點捉弄意味的笑意:“你剛才,不是挺樂呵的嗎?”
奧森一時語塞,别過臉去,耳尖泛紅:“……後來不樂呵了。”
宋然倏地低笑一聲,接過碗坐到他身旁,指尖順勢擦過奧森的手背,像是有意又像是無意的觸碰。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醉了。要不然,怎麼會覺得天旋地轉,連奧森都——有點可愛了呢。
直到宴席将近尾聲,仍有人三三兩兩地前來敬酒,仿佛下定決心要把這個新來的年輕治療師“灌倒”。而奧森那邊的攻勢倒沒這麼猛,畢竟他早就和鎮上的人混熟了,也習慣了這群人的作風。
最終,在宋然軟趴趴趴倒桌上的那一刻,這場“灌酒大戰”才算落下帷幕。
說是裝醉,其實也差不多真醉了。宋然酒量本就一般,再溫和的蜂蜜酒也架不住這樣輪番轟炸。
奧森隻好架起他的肩膀,把醉醺醺的人帶回家。
“難得看你喝成這樣。”他一邊笑着調侃,一邊小心攙着宋然。
宋然皺着眉,一臉不滿,突然伸手就薅住奧森的耳朵,狠狠地捏了一把。
“唉唉唉,好好好,我不說了……”奧森被薅得腦袋都偏過去了,乖乖認錯。
顯然,喝醉的宋然也不是好惹的。
好不容易将人放上床,奧森站在床邊有些猶豫——今晚還可以像昨天那樣,一起睡嗎?
就在他躊躇時,原本以為醉倒的宋然卻睜開了眼,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奧森有些緊張,語氣柔了不少,“我去給你沖杯蜂蜜水解酒。”
他正要起身,卻被宋然一把拽住。
“都怪你。”
奧森一愣:“……怪我什麼?”
宋然嗓音低啞,帶着酒氣的沙啞,有點黏,有點不清醒,也有點壓抑不住的情緒。
“都怪你非要來找我。”
“都怪你非要說喜歡我。”
“都怪你,非要一直跟着我。”
那一瞬間,奧森的心猛地一沉,眼裡暗了下去。他像是被這幾句話一把推遠了,有些受傷地低聲道:“我……你要是覺得我煩了,我可以——”
話音未落,就被宋然猛地一拉,整個人翻倒在床,下一秒便被壓在身下。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帶着蜂蜜酒氣息的吻就狠狠落了下來,掠奪般封住了他的唇。
宋然覺得這個熊實在太煩了。耳朵煩,臉也煩,連說出口的話都讓他心煩。那幹脆堵住好了,不許說。
和往日冷靜克制的模樣截然不同,此刻的宋然帶着毫不掩飾的侵略性,像是要将心裡積壓許久的什麼徹底宣洩出來。
奧森的唇因獸人血統而略厚,帶着溫熱的肉感,宋然像是在嘗一塊果凍,先舔了舔,吮吸一下,然後——狠狠咬了下去。
奧森痛得“嘶”了一聲,呼吸一滞。
可宋然根本不打算松口,反倒是趁機撬開他的唇舌,探入更深處,舌尖舔過他的上颚,帶着要把整個人吞吃的強勢。
奧森輕微掙紮了一下,卻被當成反抗,立刻被宋然抓住機會,卷住舌頭死死纏住。兩人唇舌交纏,氣息紊亂,未咽下的涎水順着唇角滑落,帶着點狼狽,又意外地暧昧。
此刻,誰都沒再說話。
夜色沉沉,醉意蔓延,理智在滾燙的親吻裡逐漸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