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
甯婵月的餘光穿過熙攘的人群,隐約看到了徐歸一的身影。
擡頭,再擡頭。
徐歸一在向這裡走來,也在向人群中望去。
可再往後,徐歸一的面龐便被路人交疊的身影重重擋住。
她看不到她。
她隻能看到面前眉眼森然的遊琢青。
怎麼辦?
她和徐歸一的關系似乎才剛剛緩和了一些,如果又親眼看到自己和遊琢青還有聯系,她會怎麼想?
甯婵月難得帶着些祈求地望向遊琢青,但當她掃過遊琢青脖子上已經淡了色的疤痕時,忽而又擡起了下颌,眼神越過遊琢青,落在了一個白胡子的老頭身上。
“遊獨峰。”甯婵月說道。
遊琢青一怔,下意識的回頭向後看去,就在遊琢青将要看清時,甯婵月立刻抓起了她的手腕,快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還好,還好,相比于對徐歸一的厭惡,遊琢青更怕遊獨峰。
“靠!你放開我,”當甯婵月拉着遊琢青走到醫院十二樓的樓梯拐角時,遊琢青劇烈地晃動起被甯婵月拉着的手臂,她喘着氣半信半疑地說道,“你真看到遊獨峰了?”
甯婵月自信地點了點頭,“當然。遊獨峰這兩年不是經常來醫院,現在也正是容易生病的季節,他來大名鼎鼎的二院很正常吧。”
和遊琢青相處了幾年,甯婵月對于這種謊言已經是信手拈來。
可遊琢青也不是第一次被甯婵月騙了,她雙手抱肩,上下打量着甯婵月,“你确定不是在騙我?”
甯婵月白了一眼她,“你自己眼瞎沒看到别怪我。”
遊琢青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他爹遊獨峰。
遊琢青的眉頭皺得極深,她捏着甯婵月的手臂,重複道:“要是騙我,你就死定了,甯甯。”
聽聽,不僅沒完沒了,還又拿“死”來威脅她。
甯婵月看着遊琢青,說真的,遊琢青的行為與她的容貌反差是極大的。眼前的遊琢青雖然一頭金色短發卷毛,眉尾打了一枚眉釘,但她的眉眼并不鋒利,唇角也是天生的微微上揚,乍一看總讓人覺得是在微笑,感覺親近的緊。
甯婵月第一次見遊琢青時就被她的這幅長相給騙到了。誰能想到,這麼友善的外表下,是被日夜滋養而成的這樣扭曲的靈魂。
她不耐煩地撇開了遊琢青攥着她的手,砸了下嘴,說道:“你注意一下你的舉止,遊琢青。我們的合約馬上也到期了,你最好别再對我動手動腳的,正好你也能脫脫敏。”
向來一意孤行的遊琢青哪會聽這些?她又伸手想要握住甯婵月的手腕,說道:“那怎麼了,我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一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碰你一天。”
可在遊琢青觸碰到自己手臂的一瞬間,甯婵月半擡起了自己的手。
隻留遊琢青的手尴尬的懸在半空。
遊琢青似是想到了什麼,她說道:“你是喜歡那個姓徐的,所以才不讓我碰,對嗎?”
見到甯婵月沉默,遊琢青心裡也大緻有了數,她冷哼了一聲,方才熄滅了些許的怒火又燃了起來,嘴也像機關槍似的一連串地說道:“靠!那個徐歸一有什麼好的,要錢沒錢,要顔值也沒我好看,還帶着個有病的妹妹整日像老鼠一樣縮在她租來的那個小房子裡,她還....”
啪!
遊琢青的話語驟然停下,她被甯婵月扇的側過了頭去,随後,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臉,聽見甯婵月說道——
“對,我就是喜歡徐歸一,我就是讨厭你,怎麼了?”
“你...”
遊琢清的左臉瞬間紅了一大片。
她方才發洩般的言語也一下被這個響亮的巴掌中斷,下意識地捂住了被她扇了的那半邊臉,幾秒鐘後,她才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盯着這個看似柔弱的甯婵月。
但很快,遊琢青便反應了過來,開始用手掌反複撫摸着甯婵月留在她臉上的那個印子,舔了舔唇,笑道:“甯甯的手好軟和呀,是在給我按摩嗎?”
甯婵月的手慢慢縮緊成拳,她咬了咬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了幾個字,說道:“那要再賞你一個嗎?”
遊琢青腆着臉,說道:“好啊甯甯。”
看慣了遊琢青這幅無賴模樣,甯婵月沒有接話,甚至連白也懶得白她一眼。遊琢青見狀,卻是笑了兩聲,更湊近了甯婵月些許。
半晌,遊琢青才放下捂住臉的那隻手,甯婵月順勢擡眼望去,見那半邊臉上不隻是紅,甚至已經開始有些微微腫脹。
如果真像她說的那般一點不疼,那這遊琢青還真挺耐扇的。
遊琢青的嘴硬讓甯婵月有些想笑,但她還沒笑出聲,似是想到了什麼,便又斂了斂嘴角。
明天早上就要電影宣傳了,如果不及時消毒,恐怕她臉上的印子就算化妝也一時無法遮蓋。
于是甯婵月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臉腫了,正好在醫院,去拿點藥抹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