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遊琢青卻依舊如方才般直勾勾地盯着甯婵月,紋絲未動。甚至聽到甯婵月的話,一向在乎自己容貌的她連随身攜帶的鏡子也未曾掏出來看看臉上的狀況。
面前的甯婵月神情漠然,語氣平淡,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内疚與歉意,慢慢的,遊琢青的眼神漸漸由方才的戲谑轉為了探究。
她終于從方才一時的逞強中緩了過來——
她居然扇了她,為了那個人。
“怎麼了?”甯婵月被遊琢青盯得渾身不适,她皺起眉,問道。
“...你說呢?”遊琢青卻反問道甯婵月。
她大晚上擔心甯婵月,睡衣沒換妝更是沒化,打了一個小時的車,焦急地跑來醫院,一路上不斷祈禱,生怕看到甯婵月出什麼狀況。
這般心急如焚的結果,就是被甯婵月扇了個巴掌。
荒謬的她有點想笑。
想到這裡,她又開口問道:“甯甯,你對那個姓徐的,也是和對我是一樣的态度嗎。”
甯婵月緩緩搖了搖頭,誠懇地說道:“當然不一樣。不過說實話...這些也都是你應得的。”
一旁的遊琢青聽罷,抿了抿唇,打量着甯婵月。
樓道内一時靜了下來。
說實話,她也不清楚她聽到這段話後,是什麼感覺,可能是憤恨、委屈或者嫉妒,抑或三種情緒一齊湧上了心頭。
她微微側了側身,努力不讓甯婵月看到自己将要湧現于面部的情緒。
相識六年,她哪裡虧待過甯婵月?
她讓當時名不見經傳的甯婵月和自己炒cp,讓甯婵月借着自己的名氣火到了如今的一線,也讓甯婵月住進了沒有她這輩子不可能住進的大房子。
可為什麼?為什麼甯婵月卻對她這幅模樣?
這幾年,甯婵月一見到她,便對她愛答不理,冷嘲熱諷。可昨日隻是在影視屏上遙遙地望一眼她的那個老情人,就巴巴地貼上去,還給那個人照顧她的妹妹。
醫院樓道内裝的是聲控燈,它在甯婵月的話音落了幾秒鐘後,便就很快的熄滅了,借着頭頂小窗的月光,遊琢青又看向了眼前的甯婵月,她雙眸上挑,下颌緊繃,已然可以說是在瞪着自己了。
是了,遊琢青恍惚意識到,她從來沒見過甯婵月用這樣惡劣的态度對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她有些茫然地擡眼望向窗外天空,卻隻見那窗外月光散滿樓道,唯獨沒有照到離窗戶最近的她。
遊琢青聲音發緊,張了張嘴,卻一下沒能發出聲音。
半晌,她才開口,喉頭間蘊着苦澀,“你就這麼讨厭我嗎?甯甯。”
甯婵月沒有言語,但她的神情似乎又說明了一切。
遊琢青心裡忽然悶得厲害。
她想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這不過是更助燃起了自己心中的郁悶與焦躁。
“叮鈴鈴鈴~”
手機并不逢時鈴聲驟然響起,似乎也在嘲笑着遊琢青此刻的形隻影單與内心的酸澀。她皺着眉掏出手機,可當看清來人時,她擡眸瞟了眼甯婵月後,将手機放到了耳邊。
“遊老師,您是不是去醫院了,有照片...”
“等等。”
遊琢青打斷了那人的言語。接着,她把手機放下,湊到了甯婵月面前,在甯婵月抿唇掃過手機的一瞬間,她打開了免提,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你繼續說。”
“好的遊老師,剛才有人在醫院拍到您和甯老師在醫院...拉扯,已經上傳到網上了,不過目前到沒有太負面的讨論,主要是八卦的人比較多。請問現在要删帖控制下輿論嗎,遊老師。”
甯婵月聽着聽着,眼睛逐漸瞪大,遊琢青刻意往上按了兩格音量,确保甯婵月能一字不落地聽得清清楚楚。
緊接着,甯婵月掏出了手機,她在手機上點了兩下,便找到了那人所說的那張圖片。
照片裡遊琢青戳着她的心髒,神色蘊怒,而站在遊琢青身旁的她也是顯然的不滿,二人的火藥味似是要沖出了屏幕。
這貼子隻發布了五分鐘,但奈何她們二人的名聲太大,又太久沒被拍到在私下合體,引發了衆人的猜測與好奇,這會跟帖數已經有近一千了。
而回帖内容,不外乎唯粉之間扯頭花、路人好奇或質疑她們二人占用公共資源的言論、抑或cp粉如複制粘貼般絕望的一遍遍發着“遊遊甯甯請和好”。
甯婵月刷着這愈來愈多的評論,眉頭一寸一寸地蹙起,臉上原本紅潤的血色也一點一點的消失。
遊琢青勾了勾唇角,她太知道甯婵月在擔憂什麼了,于是她向前兩步,趁機握住了方才一直沒有握住的甯婵月的手腕,然後清了清嗓,說道——
“你想讓我删了它們嗎?”
“那和我回家吧,甯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