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掏心窩子的話直接給心思單純的娃幹蒙了。暮菖蘭聽罷先是驚訝,而後哭笑不得地小聲嗤笑了一下:“呵,還算他有點良心,沒到泯滅人性的地步。”
謝滄行摸摸下巴:“嘿嘿,雖然這皇甫老兒的拳腳功夫還沒嘴皮子功夫一半厲害,讓我瞧不起,但好歹也位列四大世家門主之一,該有的肚量還是有的。”
雖然歐陽靖知道,皇甫一鳴對姜承造成的傷害豈是輕飄飄的承諾也配抵消的,原作裡那種害的人衆叛親離的程度就不說了,就算是在這一輪回避免了悲劇,姜承也不能輕易原諒了皇甫一鳴。
不過既然皇甫一鳴願意彌補,他們也不能鬧太難看。歐陽靖從背後推了把姜承:“怎麼樣,想好沒?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别浪費了。”
姜承無奈地瞪他一眼。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我哪知道要點啥啊。
他本來是想習慣性地問歐陽靖的。從小到大他們都是這樣,姜承知道歐陽靖聰明,總能想出好點子,因此也樂意聽他的命令。他喜歡這種安逸。
不知從何時開始,歐陽靖不喜歡給他出主意了,反而處處引導着姜承讓他自己做決定,于是他不得不開始思考。他是個總愛想太多的人,做決定時也有些瞻前顧後不夠果決,如此這般度過了相當長一段痛苦的适應期,姜承才慢慢覺出點名為【自我意識】的甜頭。
這意味着他再也不需要為别人的行為負責,隻用做好自己就行了。
就算以後還會遇到諸如黑衣人和蕭長風之輩想要害他、欺淩他,他也不會一味忍氣吞聲,而是學着為保護自己而反擊了。
但話又說回來,皇甫一鳴這個條件提這麼大,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索要什麼…………對了,大家接下來還要調查鬼市樊樓的情報,皇甫一鳴肯定幫得上忙。
至于其他的,日後再慢慢想吧。
靖兒說過,人的愧疚心理是最寶貴的資源,一定要學着加以利用。姜承便說:“皇甫門主言重了。不過,最近确實有一事想請門主幫個忙……”
“……你們在查鬼市和樊樓?”
皇甫一鳴肉眼可見地猶豫了。有些情報他本來不想給,畢竟這幫人實在厲害,若是放任他們查下去指不定要無意中揪出當年幾件不光彩的事……但聯想到自己剛剛才在姜承面前誇下海口,現在立刻反悔似乎更不光彩。
“其實,五年來忽然多出的那開封一怪,正是鬼市——一個五年前開始慢慢興起的地下交易市場。那場折劍公審過後,許多隐姓埋名生活在人界的妖魔活躍了起來。但中原武林謹記着那場公審的教訓,隻要妖魔不主動傷人,人亦不去招惹他們。而開封的魔族,大多都選擇拜入了【閻王關】,這個原本僅有寥寥數人的組織在五年間迅速壯大,終成如今的【鬼市】。”
淩波道:“原來是鬼市前身……這閻王關又是何門何派?貧道走江湖多年,卻從未聽聞過這号門派。”
“我也不甚清楚。”皇甫一鳴招呼下人端來茶點和昂貴的洞庭碧螺,又讓衆人坐下邊飲邊談。“不知從何時起,這個門派就已經滲透進了一切開封的商業活動中。無論是官家貿易還是黑市流通,都有他們的身影。正道能賣的他們也有賣,甚至價格更公道、質量更上乘;正道不敢賣的他們還敢賣,隻有你想不到的和買不起的,沒有他們不知道的!”
“這麼厲害?”夏侯瑾軒驚訝道,“那豈不是包攬了開封的整個□□生意?”
他跟着夏侯韬管過一段時間家裡的帳,清楚生意人的潛規則:尋常商人能有穩定的供貨渠道和客源就足夠衣食無憂了,若是壟斷了一個行業,都可以說能摸到世家的門檻。像閻王關這樣直接包攬道上生意的,隻怕得在各行各業都有手眼通天之能,其關主必非常人。
皇甫一鳴理解夏侯瑾軒的擔憂。“世侄是覺得,閻王關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怕是動了些不幹淨的手段嗎?确實,自閻王關壯大以來,類似的流言蜚語也從沒斷過。不過這個門派雖然神秘莫測,但他們似乎始終秉持一項原則——「錢」。他們從不害人性命、也不置身江湖紛争,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利益。做完生意便立刻銀貨兩訖,每場交易都幹脆利落。得益于這果斷又獨善其身的作風,閻王關的人在武林中也甚少結仇。”
龍溟點點頭,“如此觀之,閻王關頂多是群見錢眼開、又不願惹是生非的人。”這種心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哪有不愛财的人呢。
“就是就是!”歐陽靖也同意,“這不就是當代打工人的真實寫照嗎,隻想幹完活拿了錢就走人,其他的事别來煩老子。”
皇甫一鳴補充道:“而且,據說閻王關還會将部分收入用于接濟一些生活困難的百姓,頗有當年商鬼三兄妹的遺風,因此在開封城中民望甚高。”
“什麼什麼兄妹?怎麼又來一堆人??”厲岩表示自己快成“名盲”了,這特麼是在讀《百年孤獨》嗎?但又不敢大聲抱怨,遂小聲逼逼。
“大哥,就當聽故事嘛。”結蘿倒是性質頗高,已經完全把這趟出遠門當成旅遊了……好吧,畢竟原作的悲劇已經被扭轉為he了,她能這麼想也正是歐陽靖想要看到的。
皇甫一鳴道:“那都是我小時候聽過的故事了。據說那一年的開封城中來了三位窮苦的兄妹,他們身無分文,是為了賺到大錢讓家中父老過上好日子,才背井離鄉來到這裡的。三兄妹在經商上天賦異禀:大哥一雙識貨的火眼金睛,總能挑到質量最上乘的好東西;二妹的鼻子對情報極其敏感,據說她僅僅在開封城中轉了一天,整座城的市場關系便都了如指掌。三弟腦子靈光,如同行走的算盤,他能精準結合供需和貨物價值來安排售賣,每筆買賣都穩賺不賠。”
皇甫卓忽然想到什麼,“父親,所以我小時候是不是還讀過記載他們從商經驗的書?”
皇甫一鳴點點頭:“是啊。不過那些書裡的方法肯定早就過時了,那三兄妹的智慧根本不是凡書俗典能夠整理的。最重要的是,那三兄妹賺了大錢之後,竟也不忘接濟貧窮百姓,此等德才兼備的奇人實不多見,所以一度成了所有開封商人的精神圖騰,每日都要念叨念叨,以求财運亨通。但後來三兄妹不知為何漸漸退隐江湖……可能是覺得賺夠了錢,衣錦榮歸了吧。”
皇甫一鳴确實毫無保留,态度夠誠懇。不過這故事也聽完了,情報也到手了,但怎麼感覺有種左耳進右耳出、知識從光滑的大腦皮層上滑過卻什麼都沒留下的美呢。
線索太瑣碎了,而且沒有突破性進展。目前可以公開的是,鬼市就是現在的閻王關,而且多半是因為突然有了大量魔族的加入,才從一個神秘的小門派一下子躍升為地下黑市。閻王關的立場雖然可疑,但君子論迹不論心,既然願意接濟貧民,那大概壞也壞不到哪去。
等等——思及此歐陽靖忽然和暮菖蘭對視一眼,他們想到一塊去了。
“皇甫門主,敢問這閻王關……莫非是個魔教門派嗎?”
暮菖蘭的确敏銳。皇甫一鳴道:“嗯。之前就有人推測閻王關的關主與同夥均非常人,現在又吸納了那麼多魔族組成鬼市,似乎更印證了這項猜測。”
姜承開始回憶衆人在丹楓谷裡遇到的那兩個魔族,“眼下鬼市的行情不大好。似乎是因為修仙門派的活躍讓這些魔族不安,不敢輕舉妄動,一些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嗨,這個好辦!修仙門派頻繁下山是因為有别的事,又不是斬妖除魔來了。咱們去跟鬼市的人澄清一下不就得了,省得他們讨生活都提心吊膽的,怪可憐見!”
暮菖蘭當即就指出謝滄行提案中的漏洞:“那可是鬼市,謝兄。以我的經驗看來這種地/下///組/織向來都有一套自己的規矩,我們若是不清楚個中玄機,怕是連鬼市的門都進不去,何談澄清?”
“呃……暮姑娘你看,這鬼市能做這麼大,肯定不能隻仰賴幾個固定客戶吧,這城中知道規矩的人應該不少,咱們多打聽打聽呢?”謝滄行還不忘趁機巴結暮菖蘭,“我相信以暮姑娘的本事,肯定手到擒來。”
“哼……油嘴滑舌。”
“鬼市之事,我倒可以讓弟子們喬裝打扮了四處打聽去。”
說罷皇甫一鳴向門口招招手,叫許呈和修武進來。
呃,這兩人看得歐陽靖一陣尴尬——他可對這兩位NPC印象深刻啊,畢竟當初在陷害姜承的連環計裡,這兩位一個負責搜集僞證,一個負責勾結魔翳。也難怪皇甫一鳴還沒把他倆開了,合着是看中了這份“才華”啊……
不過這或許也是時間的魅力,相比于略感尴尬的衆人,這倆人可就表現得自然多了。他們領了命便退下去,眉目間還帶着點喜悅,好好好,果然隻要是工作以外的事打工人都愛幹。呵呵姜承不也是苦逼打工人嗎,所以打工人何必為難打工人呢,聯合起來對抗資本家才是正道啊!
“那麼鬼市一事就麻煩世伯了。”夏侯瑾軒說,“一别五年,爹和二叔肯定特别擔心,等下小侄得回明州一趟。”
“既如此,我也不多遠送,你們路上小心。”
于是茶還沒喝兩口點心還沒吃幾塊,大夥就又風風火火地上了雲來石。龍溟挺喜歡人界的糕點,藏手心裡偷偷帶了一塊出來接着吃,還尋思沒人發現呢,其實淩波早就在偷着樂了。她當然不會點破的,難得龍溟有了點可愛的童心,她守護還來不及,怎會做那沒眼力見的壞大人。
夏侯瑾軒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本以為出海也就半個來月沒想到一走就是五年,回去肯定得被罵死了嗚嗚嗚”,手上攪合山河鼎的動作也是越來越快,一旁的歐陽靖都看不下去了。雖說他也有事急着找魔翳,但夏侯瑾軒再這麼狂飙是讓大夥出車禍、不是,出“石禍”的節奏啊!于是直接不客氣地把赤石奪了回來:“瑾軒哥你冷靜點……别以為自己穿的紅紅火火就是飙車族了哈,咱們雲來石又不是鬼火。”
第一次體驗到火力全開的雲來石的龍溟:抓着淩波袖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jpg
在夏侯府外找了片空地停“石”後,大夥從正門走了進去。然後就是被一臉不可置信的夏侯弟子當成了白日見鬼,吓得吱哇亂叫,果然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巧的是這會夏侯彰和夏侯韬都在正廳。一别五年,夏侯彰鬓角已經生了白發,眼底也染上了烏青,變得滄桑而憔悴,完全不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應有的衰老速度,可想而知夏侯彰有多煎熬。
“瑾軒?!你……真的是你嗎!”
“……爹……”夏侯瑾軒吓得聲音都在抖,畢竟自己這位爹可不像皇甫一鳴那麼愛演,在外人面前照樣罵兒子。一想到待會要被十個朋友圍觀自己挨罵,他就恨不得揍一頓當年那個死了都要出海的自己……
“——你還活着!哈哈哈,你還活着!”
出乎意料的,夏侯彰沒有如夏侯瑾軒設想那般大發雷霆。這位老父親反倒成了在場最“丢面子”的一位——因為他竟然狠狠抱住夏侯瑾軒,喜極而泣了。
夏侯瑾軒愣了一下,前所未有的酸澀情感在心中發芽。飽讀詩書為他培養出的細膩心思讓他總能輕松共情他人,但這份天賦總是甚少用在自己父親身上。比起心疼或理解,他對待夏侯彰的方式更接近鬥智鬥勇。仗着二叔的寵與自己的小聰明,想方設法地逃避親爹的施壓與教育、好從無聊而繁重的世家少主的身份中暫時掙脫出來,給自己那些風花雪月的愛好一點喘息空間。就像一場刺激而隐秘的貓鼠遊戲,變成了夏侯瑾軒的青春——又有哪個孩子年少時沒像這樣與父母或老師對着幹過呢?
但此刻他忽然想到,若是父親或二叔也像這樣一走就是五年,音訊全無,那自己可能會比父親還生氣。
他終于理解夏侯彰了。
他好像長大了。
“瑾軒,這五年你到底哪裡去了?一點消息都不曾捎回家裡來,知不知道我和你爹有多擔心!要是知曉對你的縱容,會讓你這般不知分寸,我當初就不該一再為你說情!”
雖然之前歐陽靖早就給他打過預防針,但魔翳與他們對時間的概念到底還是不一樣,實打實過的五年與半個月的體感更是天差地别。他本就是個操心命,眼看着牆上的挂曆撕了一本又一本,病榻窗外的柳樹綠了一茬又一茬,怎能不擔心龍溟和瑾軒他們在外面有沒有遇到危險,那個傳說中的仙境到底存不存在,裡面又有什麼?五年後的夜叉會變成什麼樣……
還有除此之外、魔翳始終不肯承認的那一點真心。
或許面具戴的太久會忘掉自己在演戲,二十來年過去魔翳也偶爾會看不清自己的心:這一切真的是假的嗎?
“爹、二叔,瑾軒知錯了……”
夏侯彰搖搖頭:“你們這一大幫人一同失蹤,我還曾經上蜀山尋求幫助,卻發現蜀山也在為罡斬長老焦急。歐陽兄和皇甫兄那邊更是不必說。”言罷他看向謝滄行:“這段時間,瑾軒多謝長老照顧了。”
“哪裡哪裡!我們幾個也是互相扶持過來的,沒有誰照顧誰一說,哈哈哈。而且兩位門主有所不知,我們這一路上可有意思了!”
“哦?瑾軒,你們的樣貌……似乎與五年前并無二緻?”
“這是因為我們在海外有了一段奇遇……”
大夥七嘴八舌地講完故事,瑕甚至當場掏出了誓緣枝作為參考,夏侯韬欣慰地摸摸胡須:“嗯——這仙草品相非凡,果然不是俗物。看來瑕姑娘的病有希望了,呵呵,不枉瑾軒即便與大哥争執也要為你出海。”
“啊、那個,二門主,我…不是……”
夏侯瑾軒連忙轉移話題:“呃……二叔,這五年來您身體如何?”
“咳咳、也就那樣吧。所以瑾軒,既然回來了就收收心,也該跟着我和你爹學着處理家中事務了。好了,二叔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正好也該是晚飯的時候了,幾位一起來吧。”
今兒是正月十六,天際一輪圓月懸于星子之間,而今夜的夏侯府燈火通明更甚圓月,煙火氣重新光臨了這座孤寂五載的大宅院,平凡的幸福從窗棂間漏了出來。歸來故夢幸不晚,圓月依舊照人間。
等大夥都坐到席間準備開飯時,姜承忽然小聲跟歐陽靖耳語了一句:“靖兒,你下一步準備去哪?”
“唔……按計劃是先去蜀山吧,把藥做出來。怎麼了?”
姜承面露難色:“我覺得咱們還是先回雲州一趟比較好。”
歐陽靖愣了兩秒,然後才反應過來——卧槽大事不妙!自己剛才還在那幸災樂禍夏侯瑾軒呢,鬧了半天自己才是将要被罵的最慘的人!
皇甫一鳴是第一個知道衆人平安歸來的人,而夏侯韬也會在五年間常常旁敲側擊地安慰夏侯彰,而歐陽英可就慘了!歐陽靖可沒給他留什麼知情人,這老頭子可是實打實等了五年啊!而且自己走之前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的,連封信都沒留,一聲不吭就失蹤了五年……
好好好,歐陽靖的表情在兩秒之内千變萬化,最後定格在絕望上:完蛋了要被罵死了,姜承江月歐陽倩齊上都救不了的那種。
“呃,诶嘿嘿嘿……哥啊,那啥,你看這辦事就得趁熱打鐵,要不咱們給爹寄封信意思意思得了,就别回家了吧嘿嘿嘿…”
姜承滿臉寫着不贊同。
“阿靖,你肯定得回雲州,這事沒得商量。”夏侯瑾軒不解其意,特來幫腔:“區區一封信哪能慰藉歐陽世伯的思念之情?”
“雲來石在手,往來雲州也不過一日的時間,耽誤不了正事。”姜承表情嚴肅、眼裡滿是認真,身上的壓迫感越來越重,唬得歐陽靖心裡發虛,心想這小子之前不是挺弱氣的嗎現在怎麼成礦工了!(作者你是姜承公公嗎??)
“…好好好我聽你的!可惡……到時候爹要是把我罵成狗,你也得平攤傷害嗷!”
席間夏侯韬借口尿遁離開了房間,去了走廊上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接着他用魔氣傳遞信息,讓龍溟把歐陽靖喊出來與他私會。
“魔翳叔。”
“……當日你說你們一走就是五年,我還未全信,沒想到竟是實話。”魔翳語氣裡帶着點可愛的抱怨,“這五年過的可是太煎熬了。”
“嘿嘿~抱歉啦魔翳叔,這也沒辦法嘛。畢竟我們要找的可是貨真價實的仙草,仙家之物豈能讓我們空手套白狼,可能這就是代價吧。”
“罷了,你們平安回來就好。你托我查閱的隐藏魔氣之法,我已有眉目。這五年裡我研究了神農鼎中的記載,發現一種起源于神族的術法,此法需二人意念合一、心意相通方可實行,而且二人身份必須為異族。”
哦?有戲!“怎麼說怎麼說!”
“原理在于,那名異族施術者要作為魔氣的容器,吸納、盛裝并幫助調控魔族的魔氣。二人靈脈經過此術成功鍊接後,便可共享力量、平分修為,但由于力量的主要掌控者是容器一方,因此這也算一種不太公平的雙修之法,除非二人深信彼此,否則少有人願意采用。”
共享力量、操控魔氣,聽起來怎麼有點耳熟……對了,這不就是仙七才推出的設定【共生之術】嗎!
“所以我想,你或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勻掉姜承的魔氣,隻要他的力量變弱,隐藏氣息自然簡單許多。再利用你的共鳴同化之力進行壓制,想必除了一些修仙門派的頂尖高手或許能看出端倪,這人界将再無人能認出姜承是魔族了。”
“哇——!”歐陽靖簡直想為他鼓掌,眼睛裡都冒出星星來了:“辛苦了魔翳叔,我愛慘這個法子了!诶對了,其實我早就想問,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都沒人察覺到你的魔氣呢,有什麼竅門嗎?”
“呵呵……小公子,我都快五百歲了,雖然平時總忙于公務極少修煉,但也算道行頗深,區區隐藏魔氣早就無師自通了。姜承乃蚩尤後人,血脈優異、天賦異禀,但怎麼着也得修煉上數十年才能自行領悟隐藏魔氣之法,這方面需要的時間和努力可走不了捷徑啊。不過我聽聞蚩尤冢中有一塊石碑,其上紋路镌刻了貨真價實的蚩尤魔力,若是你和姜承能激活這塊碑刻,令他的蚩尤之力提前覺醒、也讓你提前積累共鳴的經驗,說不定對你們大有助益。”
“原來如此……好吧!多謝魔翳叔,那按照約定這神農鼎我就先拿走了,等回折劍山莊見過我爹,我們就去蜀山還鼎。”
魔翳于是從袖中逃出一隻縮小的便攜神農鼎放到歐陽靖掌心。“聽說蜀山對【引靈人】的訓練已經接近尾聲,小公子記得與蜀山掌門探聽一下進度。”
【引靈人方案】是五年前歐陽靖和李逍遙商量好的。篩選所有修仙門派中靈根合适、心思純淨的弟子作為引靈人,經過長時間磨合訓練後使其能夠将自身靈力釋放出來,并與同伴的力量完美疊加在一起,從而産生1+1>2的效果。
先前在鏡池的女娲幻境中得知,要想組成強大到足以替代女娲神力的力量,引靈人們的五靈屬性合适、心性純淨是最基本的條件。而李逍遙研究發現,或許是因為人族都算是女娲子女之故,人的靈力在某些方面和女娲之力非常相似,隻要遵循一種幾何規律來彙集力量,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最終,這道以人之身份企及神明位格的力量将彙總到歐陽靖一人身上,由他激活神農鼎、煉化水靈,将自己的意識鍊接到五靈氣脈之中,精準探查到水脈斷裂的地點,再将水靈引渡至此、修複水脈。
這最終的計劃名為——【換神以人】。
歐陽靖拍拍胸脯,又對魔翳眨了個wink:“這種頭等大事我肯定會記得的,放心。到時候您就準備好迎接一個綠水青山的魔界吧,可别因為家鄉變得太美而不敢認了哦~”
“哈哈哈……油嘴滑舌。”
二人聊得痛快,絲毫沒有發覺頭頂的外廊上,夏侯瑾軒正憑欄俯視着他們。距離太遠、夜風太硬,夏侯瑾軒并不能聽清二人談話,但他本能覺得不對勁——阿靖,你什麼時候跟我二叔這麼熟絡了?二叔剛才偷偷拿出來的那個小物件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