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這麼好看的蛋糕都成窟窿了。”

“嗯，我想想，就插一根吧，慶祝開啟成年的第一歲。”

“好，你自己挑喜歡的顔色。”

馮玥在那盒缤紛的長條蠟燭裡，抽了一根深藍色的出來，懸空映襯了一下，視覺上的确能中和掉一些草莓蛋糕的甜膩感。

插進奶油裡之前，她問了一句。

“哥哥，你家有打火機嗎？”

這半年來，馮玥的鼻子已經被她的好搭檔訓練得足夠靈敏，她現在甚至能精準地判斷出，這人前一天是抽了半包煙，一包煙，還是發瘋抽了兩包煙。

而這晚她和馮瑄不止一次近距離接觸，馮玥很确定，馮瑄并沒有那樣的不良嗜好。所以，她才問了這個問題，免得蠟燭插進去再拔出來，好看的圖案上平白多個洞。

“應該沒有打火機，”馮瑄回憶了一下，繼續說道，“沒關系，插上吧，我呆會兒用燃氣借個火。”

馮玥聞言，尋了個畫面上最合适的位置，輕輕把蠟燭摁進去一些。

馮瑄從盒子裡抽了根蠟燭出來，擰開煤氣點火。再次回到客廳時，發現有個小姑娘正乖巧地坐着，眼睛盯着餐桌中間的蛋糕出神，嘴角翹起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

馮玥看着他走近，先是摁了牆上的開關，客廳裡立刻暗了大半，接着拉開對面的椅子，點燃蛋糕上的蠟燭，再吹滅手裡那支，最後落座。

“要不要給你唱生日快樂歌？”

馮玥趕緊搖頭，然後閉眼，雙手合十，置于胸前。

馮瑄第一次現場看人許願，而且離得如此近，即使是在燭光中，他也看得清她臉上的根根睫毛，因為此刻主人虔誠的動作，而發生的輕微顫動。

壽星的心願并不長，馮玥很快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馮瑄一張含着清淺笑意的臉。

然而下一個動作并不是吹蠟燭，而是重新雙手合十，不忘給馮瑄解釋一句。

“等一下等一下，還得幫别人再許一個願。”

馮玥再次睜眼後，深吸一口氣，“呼”一聲吹滅了那朵小火苗。

馮瑄站起來開燈，又去廚房取了餐具，看似随意地問了一句。

“和誰這麼好，自己生日還不忘幫他許願。”

馮玥這會兒正研究如何下刀，既能保證造型完整，又能得到更多的草莓，同時還不能太大塊免得夜裡積食。

“我最好的朋友呀，你認識的，就是我的高中同桌。”

“哦，”馮瑄恍然，的确是他認識的人，“那隻百靈鳥？”

一個彼此都了解的人，實在是一個很好的聊天主題。馮玥話匣子打開收不住，馮瑄也幫着她不斷拓展。

“對呀，百靈鳥是巧雅的網名，起得特别貼合她的形象。唱歌好聽，語言表達也很優秀，最重要的是，巧雅的性格活潑開朗，永遠樂觀向上。”

“你很喜歡你的這位好朋友？”

“當然啦。”

“喜歡到，生日願望也要分一半給她？”

說到生日願望，馮玥不由歎了一口氣，這已經是她第三年幫巧雅許相同的一個願。就算一直達不成，她這邊也算是盡力了。

“沒辦法，我和巧雅的生日差幾個月，她覺得一年中分散開來去求兩次老天爺，願望被聽到的幾率會更大一些。”

“什麼願望，這麼強烈？”

“女孩子的秘密呀，就算是馮瑄哥哥你，我也不能說。”

馮玥講完這句話後，馬上閉嘴。

那封該死的520表白信，本來已經被輕飄飄地揭過去了。馮瑄不提，馮玥就假裝不知道，和他一起揣着明白裝糊塗。

無所謂馮瑄會怎麼想她，覺得她之前幼稚也好，認為她現在失憶也罷，都沒有關系。掩耳盜鈴，不太好聽的一個詞，卻不失為他們之間可以繼續正常往來的良方。

蛋糕已經切好。

馮玥表面鎮定，草莓多的一份被遞到了馮瑄手上。然後端起自己的那一碟，叉了一顆草莓送進嘴裡，食之無味。

失靈的感官中，第一項恢複的是聽力。樓下傳來人群的喧嘩聲，還有離得近些的鄰居對着窗外發出的歡呼聲。

這些聲音并不大可能出現在這片安靜的小區，甚至更沒什麼可能會出現在海陵的冬日。

但這一切，偏偏就是發生了。

“下雪啦！”

“下雪了。”

下雪了？

馮玥的第一反應是不可思議，她看向馮瑄，這位地道的海陵人，臉上的訝異并不比她少多少。

眼見為實，何必枯坐在這裡。

端上自己的蛋糕，小姑娘一路小跑去了陽台。雖然外面的天黑了，但貼着玻璃窗往外看，還是能瞧見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飄動飛舞。

“哥哥，快來呀，海陵真地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