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龍的一幫朋友可謂牛鬼蛇神各顯神通。一個個穿的那叫一個亂七八糟。病人絕對不放心把自己交到一個這樣打扮的醫生手中。白大褂的确營造了虛假的神聖。
王利珍那中學邊上都是賣小雜志小廣告的。初岩有一陣迷漫畫,天天拉着他上書店蹲守。王利珍無所謂有無,能打發時間就行。
不過他不看書,躺角落書架邊上睡覺。那會兒身量薄,不擋道,就是看着有點吓人。常被一個店員給推醒。
有一回,他自個兒醒了。邊上蹲着個穿短裙的姑娘,長得挺白淨乖巧。王利珍和她眼對眼。那姑娘突然一掀裙子,露出下面和他一樣的物件來。王利珍人傻了。他在貼吧發貼問為什麼。好心網友給他解釋,因為壓抑。
過于壓抑的人需要别樣的釋放途徑。劍走偏鋒的就會有這種惡作劇心理。好心網友又話題一轉,問,你喜歡這種嗎。
王利珍那會兒腦子就開始混沌了。因為他本該覺得惡心,而實際上并沒有。
而此時此刻,他眼瞅着面前這堆服裝各異的俊男靓女,一瞬間想起來這書店小事。雖然燈光不明朗,大家遊戲玩得盡興,可那長發美眉的尖叫,分明是個男聲。
嚴明月的朋友,竟然這麼壓抑。
哦不,隻那個醫生是他朋友。
醫生的朋友竟然這麼壓抑。
挂了電話,王利珍不擡頭,嚴明月啞了兩下,才出聲:“去麼?”
王利珍:“嗯。”
一路上王利珍都在忐忑。想象中,金碧輝煌的殿堂裡,一群禮服着裝的人梳着利落發型,手裡搖晃一杯紅酒。
嚴明月出門又換一身灰襯衣。王利珍幾度想潛逃。他穿得跟路邊街溜子一樣。
嚴明月想過王利珍會緊張。不過不知該以什麼口吻來寬慰。
王利珍一直沒開口。夜色靜谧如水。直到被引導員帶去停車場。嚴明月解安全帶下車。王利珍遲遲沒動作。
嚴明月敲敲車窗,像一個問路的。王利珍降下車窗。
嚴明月:“怎麼了?”
王利珍:“其實你不帶我,也沒關系。”
嚴明月:“那我帶别人。”
王利珍不反駁,也不扭頭看他。嚴明月伸手指在王利珍臉上彈了一下:“沒事兒的,來吧。”
“嗯。”王利珍還是沒動,心裡一鼓作氣了幾秒鐘。嚴明月站車邊等,手指在褲縫上敲。帶不帶人,有沒有人可帶,嚴明月不在意。不過這一刻,他不想王利珍突然變卦。
當王利珍下車來,穿短褲球鞋的腿,伸出來踏在光滑地闆上。嚴明月停止了手指的不安分,一瞬間的滿足。
又想起前些時日胡勒眼神在他和王利珍身上來回那個神情。說不虛榮是假的。王利珍的确身段很漂亮。
當他倆進到那包間,大家都玩得很嗨。此起彼伏的叫聲。
李子龍正對門口坐着,見了他,起身迎。大家也就看向這姗姗來遲的倆人。空氣有幾秒靜止。
李子龍招呼:“來來來,坐坐坐。”
一圈人挪了挪,給嚴明月王利珍騰出李子龍身邊的位置。
酒桌遊戲,來來回回那些個。有人喊:“重開吧,幾個幾都會嗎?”
嚴明月給自己和王利珍要了兩杯蘇打。啜了一口。聽見王利珍在他耳邊小聲說:“我不會。”王利珍肩膀靠了過來,他倆相貼着。
嚴明月稍側了側臉。王利珍轉回去臉,耳朵送過來一點。
嚴明月講解着,他聽得仔細,怕被嫌笨。學期末都沒這麼認真過。
“懂了?”嚴明月問。
“嗯。”王利珍點頭。其實沒太懂,他那腦子實在無能為力,對于抽象的概念跟猩猩沒進化完全一樣。
記得小時候跟人家玩瞎子摸魚,他老輸。初岩挺生氣。
嚴明月會因為他輸而生氣嗎,生氣會發火嗎。王利珍撞嚴明月肩膀:“你不能生氣。”
嚴明月一時沒明白,直到王利珍大言不慚喊出二十個五。
“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