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讀書時寫過相關論文,卻沒想到親身體驗時會這樣明顯。
她擦幹手,轉身走回床邊,聲音輕:“今天皮膚狀況很好,沒有紅腫或者異味,您最近飲食是不是調整過?”
“沒。”他答得簡短,“可能是你擦得幹淨。”
喬燃笑了笑:“我會記錄在表格裡的,‘照護成果良好’。”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像是在休息。
她知道他不是。他在“聽”。
他每一次閉眼的樣子,仿佛不是放松,而是集中注意力。
喬燃在記錄闆上寫下今天的照護摘要,坐在床邊靜了幾秒。
她忽然覺得有點悶。
不知道是屋裡空氣不流通,還是因為她胸口突然壓了一團看不見的東西。
與此同時,B12病區的另一端,一道偏僻的通道裡,一位西裝整齊、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的老人站在監控畫面前。
褚承宗。
醫院高層不會想到,這位褚家老爺子幾乎每天都親自來看那場“戲”。
監控屏幕上,喬燃正在為褚行昭輕輕拍平枕頭,聲音聽不見,動作卻一目了然:溫和、沉靜、專業。
老頭子的眼神卻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那張安靜躺着的臉。
褚行昭。
那個他藏了二十八年的兒子。
這個私生子是他在泥裡撿回來的手牌。
最初他并不打算用,直到褚懷鈞出了事——那個毫無腦子的長子被人一刀送走,屍體找回來時,他連表情都沒變。
人總要為愚蠢付出代價。
可公司不能空位,董事會需要一個“繼承人”,于是他推了褚沂陽上來,外孫一系,嘴甜圓滑,是個現成的傀儡。
但他自己清楚,那個位置,終究要給真正像他的人。
像他那樣冷靜、耐得住、裝得了、下得去手。
褚行昭,就是他選出來的刃。
現在看來,這刃還真是鈍得剛剛好,不紮眼,卻能殺人。
“演得不錯。”他自言自語。
旁邊的秘書沉默不語。
“那姑娘,也不錯。”他又說,眼神掠過喬燃在褚行昭身邊蹲下的姿勢,“不吵、不問、不怕髒,情緒穩定,能用。”
秘書小聲提醒:“她不知道少爺的真實情況。”
“當然不能知道。”褚承宗冷笑一聲,“要的就是她不知道。真相一旦知道,感情就不成立了。”
他收回目光,背着手走出監控室。
“告訴江弋,下一步可以準備了。”
秘書點頭。
老爺子一邊走一邊低聲喃喃:
“這孩子,終于長成了我想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