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燃站在街口的便利店門外,把手機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來,打字時指尖有點冷。她猶豫了一下,最終在屏幕上敲下四個字:
我晚點回。
幾乎是那種輕描淡寫、不引人注意的語氣,就像她臨時在朋友家多坐一會。她看着這行字停了兩秒,末了還是點了發送。
消息送達的提示靜靜跳在屏幕上。
她沒等回複,把手機收回去,轉身走向不遠處那家挂着“24h CAFE”字樣的玻璃門。
咖啡館臨街一角,光線偏暗,窗子上貼了厚重的隔熱紙,裡面看不清人影。喬燃推門進去時,門上風鈴叮鈴作響,聲音輕,卻在這個時間段顯得格外清晰。
褚沂陽坐在靠窗的角落,背對街道。他看到她進門時站了起來,禮貌而克制地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會改主意。”
喬燃朝他點點頭,坐在他對面,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桌上已經點好了咖啡和一小盤餅幹,都是她平時喜歡的口味。
“謝謝。”她說,但語氣沒有多餘溫度。
“隻是禮貌。”褚沂陽淡淡道,指了指桌上,“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換。”
“沒必要。”喬燃低頭拿起杯子,瓷質邊沿微溫,入口略苦。
“今天能看到你,我挺高興的。”他語氣輕松,看上去就像是兩個舊識之間的平和會談,“說實話,你答應得這麼快,有些出乎我意料。”
喬燃沒接話,指尖緩慢地轉着咖啡杯。
褚沂陽輕笑了一聲,語氣半真半假:“所以我很好奇——你考慮清楚了嗎?”
她擡眼看他:“你想讓我考慮什麼?”
“要不要繼續站在他身邊。”他說這句話時不帶半分起伏,“還是站在你自己的那一邊。”
喬燃盯着他,眼底藏着一點光。
“你不是說,不需要我站在你這邊?”她反問。
“是啊。”褚沂陽垂下眼,拈起一塊餅幹,動作從容,“我隻是想知道,你願不願意,不再幫他。”
“我沒再幫他。”她淡淡道,“我隻是沒離開。”
“可有時候,‘沒離開’,本身就是一種态度。”他看向她,目光安靜,卻像一把刀插在水裡,看似柔和,實則冷利。
喬燃沒說話,隻是喝了口咖啡,低下頭的瞬間,表情被遮住一半。氣氛安靜了一瞬,仿佛還停留在表面的平和裡。
直到她注意到,店裡的兩個服務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操作台,連原本在靠牆喝飲料的客人也走出了門。
安靜得過分的空間裡,隻剩下他們兩個。
她握住杯子的手不動了,心裡忽然泛起一點不安的預感。
褚沂陽依舊坐在對面,溫和地看着她:“怎麼,不喝了?”
她擡頭,眼神像刀一樣直視過去:“你約我出來,隻是想再勸一次我?”
“當然不止。”他微笑。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靠在椅背上,慢慢地,緩緩地,露出一點連笑意都不帶的語氣:
“喬小姐,我很高興你今晚願意見我。”他頓了頓,“隻是——你一個人來,太不小心了。”
喬燃的心陡然一緊,手指握住杯沿的力度猛地收緊。
她終于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了。
喬燃猛地站起身,椅腳在地闆上發出刺耳的尖響,她一手撐着桌沿,試圖穩住呼吸,卻察覺指尖已開始發涼。
“你什麼意思?”她盯着褚沂陽,語氣平靜,眼神卻鋒利得像刃。
褚沂陽沒有起身,隻是坐在原位,唇角的笑意安靜得令人發寒。“别緊張。”他說,“我隻是想請你換個地方聊。”
幾乎在他說完的瞬間,咖啡館後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兩個穿着深色外套的男人走進來,步伐幹淨利落,沒有多餘眼神交流。他們不是服務員,不是顧客,更像是被安排好的影子,準時從黑暗中走出。
喬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迅速後退一步,擡手去拿手機。還沒等她指尖碰到口袋,左臂已經被一股鐵鉗般的力道死死扣住。她下意識地用另一隻手反擊,手肘狠狠撞上來人的肋骨,聽見一聲悶哼——她确實打中了,可還沒來得及掙脫,第二個人已經從她身後扣住了她的脖頸,力道準确又迅猛。
她踉跄了一下,杯子從桌上摔落,玻璃與瓷片四散,破裂聲在空蕩的店裡炸開,像一顆悶雷。
喬燃拼命掙紮,手肘試圖繼續反擊,膝蓋也在往上頂,可對方訓練過的手法絲毫不慌,精準封住她的力點,隻在幾秒鐘内,就将她整個人控制住。她的手機從口袋裡掉落,屏幕點亮了一瞬,最後的信息停留在主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