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覺得葉啟澤既然找過來,心裡定然一直惦記着丹紅.
如果能成,那丹紅日後便是官家夫人,大好日子就在眼前。
自顧自開心了好一陣兒,魏紫才反應過來其她人好像沒那麼開心。
她迷茫四顧。
顧家倒台的時候,大家都是林中雀,着急各奔東西,魏紫慌忙自贖後,都不敢在那兒當口打聽顧家的情況。
一直到蓋棺定論,顧斯蘭被判斬首後,魏紫才敢小心打聽從前姐妹的去向。
得知丹紅竟流放北州時,她還不解了好久。
今日瞧見她與夫人一同出現,憧憬着俠肝義膽的膽小鬼才恍然大悟——原來丹紅當時竟是忠義不渝,追随夫人而去的!
她和姚黃一樣,根本沒參透背後殘酷的事實。
姚黃早在流放途中便經丹紅點撥,明白其中關竅,隻是她現在心裡被另一件事牽挂,顧不上提醒魏紫。
魏紫的聲音落下去,屋裡一時便凝固住。
“吃些什麼?”方夫人開口,這個話題總算揭了過去。
魏紫忙不疊順着台階溜下去,向方夫人展示起自己的手藝。
隻有姚黃還暗暗觑着丹紅,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麼。
丹紅留意到她的緊張,找個時機喚她到避人處。
甫一站定,姚黃便壓低聲音急匆匆開口:“姐姐,我不曾将你的事情告知葉公子。”
“我明白。”
丹紅沉靜的聲音給她喂下一顆定心丸。
姚黃松了口氣,又道:“我也不曾和葉公子有過任何接觸。不知他是如何找到咱們的。”
這點丹紅倒是不奇怪。
葉啟澤如今已有官身,陳清輪辦事的時候又沒避人,隻要他有心,總能打聽到些消息。
從丹紅這兒得到肯定,放下心的姚黃又想到葉啟澤來之前,魏紫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忙不疊拉上丹紅往回走。
得看着點魏紫。
二人回到方夫人身邊時,丹紅順路擡手拿下櫃台上靜置的玉佩。
腕子一翻,将玉佩藏到袖中。
.
陳清輪尚不知前幾日“同意”他的丹姑娘這會兒正上演着舊情複燃的戲碼。
他把事情安排完,便興沖沖趕回莫兆。
進門還不待換身衣裳收拾收拾,就直沖父親書房過去。
撲了個空後,他才叫住一名小厮,詢問陳父動向。
陳父時任太子少保,前陣子因天氣陰晴不慎邪風入體小病一場,遂告假修養。
這段時間差不多病愈,用不了兩天就要回莫都。
陳清輪是兩天也等不得。
他跑園子裡終于堵到父親,不等闊别許久見到兒子的陳父把慈愛的笑完全露出來,陳清輪就興高采烈地講明自己的來意。
陳父的笑容中道崩殂。
他沉着臉,将丹紅的家世品貌一一詢問徹底。
陳清輪對這件事不是完全沒數的,含糊着答陳父話,又将重點放在李懷瑾對丹紅的誇贊與這一路上的“患難與共”上,以期父親能與兒子感同身受,忽略家世上的鴻溝。
然而事與願違。
“蠢貨!”陳父聽完他的話,怒不可遏,“你順風順水慣了,驕矜又自傲,她那樣善于察言觀色的人,當然知道對你用什麼樣的态度能叫你對她上心。”
陳少保不愧是官場上的人精,竟一語道破丹紅的用意。
隻是陳清輪這會兒是堅決不肯順從的。
盡管理智告訴他父親是對的。
丹紅将這世間的一切都視作可供交換的商品,包括她自己,也不過是待價而沽。
可心裡總有一道聲音不停的強調: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頻繁的利益糾葛裡,怎麼不可能摻雜幾分真情?
她願意同自己做交換,那就說明她心裡是在意自己的。
陳父瞧陳清輪不忿的模樣,就知道這小子是真沒吃過虧,不撞南牆不回頭。
可他不能拿孩子的婚姻大事讓陳清輪吃吃苦頭。
于是他斷然道:“你若想要娶這樣的女人為陳家婦,那你也給我滾出陳家!”
“爹!”陳清輪神色猶有不甘,哀哀地喚着。
陳父頭也不回的轉身。
逛院子的閑情雅緻都被這個不肖子折騰沒了。
他聽到身後的陳清輪嚷着:“要如何您才肯答應我?”
陳父冷笑道:“等你坐上我這個位置,把陳家變成你的一言堂,就随你想這些荒誕不經的事!”
陳清輪悻悻地杵了許久,一咬牙,扭頭備馬往莫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