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内。
在流浪馬戲團那棟公會的小樓房外面,劉佳儀焦躁地走來走去,牧四誠一臉放空地蹲在門口,雙手搭在膝蓋上。
木柯一動不動地抱着雙臂地依在門邊,低着頭看不清神情。
唐二打站在垃圾桶旁邊,叼着點燃的煙,有些出神地玩着手裡的槍,動作快到肉眼隻能看到殘影。
卸下,組裝,取下子彈又裝上,彈匣和槍膛彼此碰撞。
牧四誠突然發出一聲驚叫:“白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唰”一下集中過去。
白柳穿着一件很寬大的病号服,手上還在淌血,身後跟着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楚昭棠:?!!),他雙眸平視着他們,徑直朝公會門口走過來。
木柯放下雙手,牧四誠跳了起來,劉佳儀停止了走來走去,唐二打收起了槍。
白柳一走過去,木柯就遞給了他一個繃帶,示意白柳纏一下自己的手臂。
白柳點頭接過,一邊纏繞往裡走一邊就開始下令:“我身上還有傷,你們都從楚昭棠那裡了解過我的情況了,這些傷不難處理。”
“等下去遊戲池裡找一個難度較低的遊戲,進去後,劉佳儀用技能給我療傷。”
劉佳儀疑惑的眼神在楚昭棠身上轉了一圈,然後點頭回答:“明白。”
“牧四誠。”白柳轉頭,“有事情交給你。”
牧四誠正色問道:“什麼事情?”
“因為……殺手序列黑桃做的一些事情,我常用的武器和道具都被他清空了一部分,但聯賽是需要這些東西的,所以我需要好一點的替代品。”
“——我個人認為,這個代價應該由殺手序列來承擔。”白柳擡眸,“他們是去年排名第一的公會,今年的道具庫存一定很不錯。”
白柳眼神下移看了一眼牧四誠的猴爪:“你懂我意思了嗎?”
牧四誠龇牙笑笑,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懂,就是踩點,圍堵他們公會的庫存師,對嗎?”
白柳點頭。
牧四誠比了一個OK的手勢後離去,楚昭棠考慮了一下之後就跟他一起走了。
牧四誠伏低身體攀爬在殺手序列的公會樓面上,尖利的猴爪扣入牆面,卷尾猴的問号狀尾巴在身後若隐若現地勾出,懸挂在任何一個突出來的裝飾和裝修物上。
他的身上還披着一件變色龍般的外衣,随着環境的更換變幻顔色——這是楚昭棠在遊戲池當中獲得的一件超凡級别的道具,在分配的時候給牧四誠了。
幾個有驚無險的空中遊蕩,牧四誠穩穩地落在了殺手序列公會頂層旁的一條長廊裡。
“cool,挺快的。”早就隐身潛入的楚昭棠笑道。
牧四誠随意甩了甩卡在自己指甲上的牆灰碎屑,身後的尾巴宛如收攏的電線縮回身體裡:“你跟白柳怎麼回事?”
楚昭棠哀歎一聲:“說來話長,此事還跟黑桃有關……”
“那先别說!”牧四誠已經腦補出一場虐戀情深的大戲。他紅色的眼瞳左右審視,突然略顯驚訝地挑眉:“這個大公會搞什麼鬼?自己的大本營居然一點防盜措施都沒做?這不是等着人來偷家嗎?”
“算是吧。”楚昭棠回答道,“殺手序列沒有會長,這個公會是以一種相當野蠻的狀态發展起來的,雖然有棟大樓,但殺手序列的會員秉承一種遊離狀态,薛定谔二象性會員狀态聚集在這棟殺手序列大樓裡。”
“這些新生代的殺手序列公會會員受黑桃影響十分強,都覺得自己生來就是為了聯賽勝利而存在的,個個感覺自己都是冷酷無情的聯賽鲨手。這種單打獨鬥的情況直到逆神被挖過來才好轉——他讓這群問題兒童般的會員認清了能當聯賽殺手的隻有五個小朋友……不是,玩家。”
在牧四誠狐疑的目光下,楚昭棠面不改色的改口:“嘴瓢,我接着說。”
“逆神這個被挖過來的半路戰術師,被黑桃甩手就扣上了一頂【公會會長】的帽子,不光要操心戰隊訓練的事情,管理不服管教的戰隊成員,還要操心公會大大小小發展的事情。
可以說一個戰術師當八個使,随時都在加班,黑桃還不給開工資。
在這種情況下,公會的安保已經是逆神最次考慮的問題了——他遊戲内外都在加班,已經快要猝死了。
以及雖然殺手序列安保差,但在黑桃這個勝利主義的精神象征催化下,這裡人均戰鬥瘋子,咬上不松口,對手越強越興奮那種。”
“腦袋沒事的公會基本不會來動殺手序列的。”
牧四誠完全忽視重點内容,隻聽到了“安保差”這幾個字,不禁興奮地摩拳擦掌,“先去倉庫再說!”
“随你的意。”楚昭棠頗帶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兩人一邊往殺手序列裡走,一道空間隔絕開的半透明的旋轉屏障突然緩慢轉動了一下。
楚昭棠眼睛很緩慢的眨動兩下,悄悄離牧四誠遠了一點。
牧四誠越來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及時地打住,左右環顧這裡的建築風格,動了動鼻子認真嗅聞——人的味道陡然複雜多變了起來。
牧四誠突然停下了腳步,此時他們左邊窗戶上安穩地停着一支青藍色金邊的蝴蝶,正在緩慢扇動翅膀。
楚昭棠問:“你聞到什麼了嗎?”
“像異端管理局總部的味道……”牧四誠别過臉,皺眉聳鼻,低聲道:“還有一點……流動的空氣氣息……”
蝴蝶飛速地扇動起了翅膀,狂風席卷了狹隘的過道,一個模糊的人影挾裹在狂風中融為一體,對方借着風的壓力和速度,踩踏在四周的牆壁上移動,以一種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朝牧四誠這邊快速攻過來。
楚昭棠早有準備,手中折扇瞬間展開刺向來人,這人側身險之又險地躲過,而牧四誠反應過來之後不甘示弱地出爪還擊,擡手翻轉就要抓住這個人的臉将他摁在地上。
對方很輕地呼吸了一下,擡腳就要踢他,牧四誠右爪格擋彈開,附身轉腳要掃掉對方的下盤。
對方輕跳一下,在空中上浮,貼在牆壁上,呼吸更輕了,幾乎和風融為一體,無法察覺,一隻蝴蝶停在他的肩膀上,翅膀還在不停扇動。
牧四誠被風帶來的巨大壓強壓得胸口起伏都困難了,他不得不松手退到楚昭棠身邊,楚昭棠笑容不改,擡手揚扇間,水幕便已凝于身前擋住了飓風。
對面的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他齊整的棕褐色短發被撩得淩亂,在白色的燈光下閃爍着一層奇異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