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繼父的同事李教授不是工程學院的嘛？他看到了報道，好像說了些不太好的話。”羅森濤猶豫了一下，“關于鄧寂的……狀況。”

程唯的胃部沉了下去。他早該想到，繼父那個保守的圈子不會接受鄧寂的與衆不同。尤其是繼父剛出院，正處在最脆弱也最固執的階段。

第二天，程唯在舊工廠找到鄧寂時，後者正專注地調試一個新裝置。陽光透過高窗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程唯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不忍心打破這平靜的畫面。

“進來吧。”鄧寂頭也不擡地說，他總能感知到程唯的存在，“看這個。”

程唯走近，發現工作台上是一個小巧的手環原型，比他們之前用的精緻許多。

“新一代傳感器。”鄧寂解釋道，“精度提高40%，體積縮小60%。适合日常佩戴。”

程唯好奇地戴上，手環立刻亮起柔和的藍光：“反應速度确實快多了。但是……”他猶豫了一下，“我們畢業展不是要用大型裝置嗎？”

鄧寂推了推眼鏡：“這是……個人項目。”

程唯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你想做商業版本？”

“數據顯示，情感可視化技術有廣泛的應用前景。”鄧寂的語氣專業，但程唯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發紅，“藝術療法、心理健康、甚至教育領域。”

程唯的心跳加速。這不僅是一個産品構想，更是他們未來共同工作的可能性。他正想追問細節，手機突然響了。是母親。

“喂，媽？”

“程唯，“母親的聲音異常嚴肅，“你爸爸想和鄧寂談談。”

程唯的血液瞬間凝固：“談什麼？”

“他說……想了解你們合作的具體情況。”母親的話明顯有所保留，“你能安排嗎？”

程唯看向鄧寂，後者正假裝專注于手環調試，但緊繃的肩膀暴露了他聽到了通話内容。

“我問問他。”程唯簡短地回答，挂斷了電話。

“你父親想見我。”鄧寂陳述道，聲音平靜得可怕。

程唯歎了口氣：“大概率是李教授跟他說了些有的沒的。别擔心，我會處理。”

鄧寂放下工具，直視程唯的眼睛：“數據顯示，面對問題比回避更有效率。”

“這不是實驗室裡的數據問題，鄧寂。”程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是我爸，他對不正常的東西容忍度為零。”

話一出口，程唯就後悔了。鄧寂的表情瞬間結冰，他轉身整理工具，動作比平時僵硬許多。

“我不是那個意思……”程唯急忙解釋。

“準确描述。”鄧寂打斷他，“我的确不符合社會常規标準。”

程唯想反駁，想道歉，但所有話語都堵在喉嚨裡。他隻能看着鄧寂收拾好東西，留下一句“明天見”便離開了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