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是我自己學的。”程唯直視繼父的眼睛，“堅持自己認為對的事，不管别人怎麼看。老實說，這正是您一直教導我的，隻是您沒想到我會用在您身上。”

繼父的嘴唇顫抖着，手杖重重敲擊地面：“你會後悔的。跟這種人混在一起，你的前途……”

“我的前途從未如此光明。”程唯打斷他，“我們剛獲得國際獎項，收到瑞士實驗室邀請。而這一切，都因為您所謂的怪人看到了我自己都沒發現的可能性。”

一陣沉默。繼父的目光在程唯和鄧寂之間來回，最終停在鄧寂臉上：“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鄧寂推了推眼鏡：“隻是數據。事實證明我們的合作……”

“夠了！”繼父轉身向門口走去，“程唯，你媽媽很擔心你。好好想想什麼才是真正對你有益的。”他最後瞥了鄧寂一眼，“如果你真的關心他，就該知道什麼對他最好。”

門被重重摔上。倉庫裡一片寂靜，隻有程唯急促的呼吸聲回蕩。

“抱歉。”他最終轉向鄧寂，“他不該那麼說……”

“部分屬實。”鄧寂的聲音異常平靜，“我的确存在健康風險。數據顯示……”

“去他的數據！”程唯抓住鄧寂的肩膀，“你聽到他說的話了嗎？那種人，怪人……就好像你是什麼次等生物一樣！”

鄧寂的眼睛在鏡片後閃爍：“社會認知需要時間改變。你的父親隻是……缺乏信息。”

程唯突然明白了鄧寂的平靜從何而來，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偏見，甚至不是最嚴重的一次。這個認知讓程唯胸口發疼。

“我不會讓他幹涉我們的合作。”程唯堅定地說，“畢業展，瑞士的邀請，還有你的手環項目……一切照計劃進行。”

鄧寂靜靜地看着他，然後做了一個微小的動作，他的手指輕輕碰了碰程唯的手腕，像是一種無聲的感謝。“合作夥伴。”他輕聲說，嘴角微微上揚。

程唯回以微笑：“合作夥伴。”

但當他看着鄧寂轉身繼續工作的背影，心裡明白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繼父從來不是輕易放棄的人，而鄧寂……鄧寂雖然表面平靜，但程唯已經學會讀懂那些微小信号，他敲擊鍵盤的力度比平時重了15%，這是内心波動的外在表現。

程唯拿起素描本，開始畫一幅新的作品：兩個站在懸崖邊的人影，腳下是洶湧的黑色海浪，而他們頭頂的天空卻絢爛得不可思議。他暫時不知道這幅畫的名字，但它承載的情感如此強烈，幾乎要從紙面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