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人還是把審訊地點換到了客廳。
“說吧,你是怎麼找過來的。”談令嘴裡塞了顆櫻桃,鼓着半邊臉頰,故作嚴肅。
荊霧端坐在對面,語氣格外真摯:“因為想你,所以就過來了。”
談令睫毛快速扇動幾下,壓平嘴角,“正經點,不要帶上你個人的主觀情緒。”
“好吧。”荊霧道歉,從善如流改口:“周重寄的包裹上有小區地址。”
“哇,很聰明嘛。”
談令企鵝式鼓掌,拿起筆作勢要記錄,卻發現沒墨了。
他裝模作樣劃拉幾下,轉而拿起小茶幾上的身份證件,晃了晃:“下一個問題,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荊霧的目光落在談令晃動的指尖上,那裡昨晚剛被他一根根咬過,眼前的人卻絲毫不知。
他表情裡出現了短暫的不自然,掩飾般低頭,“想起證件号去補辦的。”
談令敲着膝蓋,這個解釋倒是合理,很符合人類行為邏輯,看來撒謊前還是做了功課的,沒有硬往豪門風雲上靠。
“好吧,這個也過。”
筆在指尖流暢轉動,他慵懶地躺倒下去,老神在在:“手機呢?昨天給你發了消息為什麼不回?”
“下飛機後就沒電了,不是故意不回你。”荊霧面露困惑,“現在我也不知道它在哪。”
談令掀起眼皮,“弄丢了?”
荊霧誠實搖頭,“不記得了。”
事實上,從下飛機打車到小區,再到見到談令,中間的那段記憶完全是模糊不清的,手機也早被抛到九霄雲外了。
“怎麼手機都能忘?”
荊霧眉眼低垂看他,“因為我已經找到你了,不需要它。”
“……”談令揉了揉發燙的臉,摸過手機點開查找,輸入荊霧的賬号密碼,不一會,浴室方向響起了微弱的鈴聲。
他将手裡的筆扔向荊霧,“去找,順便切點西瓜端來。”
-
聞瑜即将出院,周重下午特意給談令打了電話,說出院後要約他吃飯,點名要帶上荊霧。
談令自然答應,以周重的性格,沒有這頓目的明顯的約飯才奇怪。
趁着後面兩天溫度不高,他計劃帶着荊霧出門轉轉。
雖然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但真要說哪裡好玩,他也挑不出幾個地方。
談令打開電腦,輸入關鍵詞,跳出來的相關詞條全是“情侶約會必去景點”。
好自作主張的大數據。
不過反正都是兩個人,好像也差不多。
“情侶,約會?”荊霧悄無聲息靠近,突然出現的聲音把談令吓了一大跳,電腦差點從膝蓋上掉落。
荊霧從身後托了他一把,聲音裡像是凝了冰,說話時紮得自己生疼,“你要和誰去約會?”
談令心裡起了點壞心思,答非所問:“你也想去?”
荊霧面上不見異常,下颌卻繃緊,單手撐在他身側,不斷逼近,“對,我也想去,你們約會可以帶上我嗎?他會在意嗎?”
“那我問問。”談令狡黠地彎起眼睛,狀似苦惱,像是真有這麼一個人。
恰好此時屏幕亮起,有好友發來消息。
手機識别到人臉自動解鎖,褚宴的頭像跳了出來,消息内容展開,詢問他地點是否已經選好。
兩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客廳空氣短暫凝固。
“你要和他約會?”荊霧跪在談令腿邊,慌亂地抓住對方的手。褚宴已經表白了,那他要怎麼辦?
胡扯還被迫收到佐證,談令臉上寫滿荒謬,抽出手一把掀翻手機,比荊霧還激動。
“怎麼可能,他是我哥啊!我開玩笑的,是要帶你出去玩。”
褚宴這條消息沒頭沒尾的,偏偏來得這麼巧,談令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把電腦轉過去,拉着荊霧一起看,“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自己來選吧,想去哪裡玩?”
“真的是和我一起?”荊霧頹靡的感官瞬間複活,不可置信地問。
談令理所當然點頭,“除了你還有誰,快選。”
荊霧的情緒在短時間内大起大落,前一秒還站在懸崖邊恐慌,下一秒就置身天堂。
他不加猶豫,指指屏幕最上方的帖子,“植物園可以嗎?”
“可以啊。”談令就喜歡這種做決定果斷的,“那我們坐地鐵去,有條旅遊專線,工作日人比較少,不會被擠扁。”
“好,擠扁也沒關系。”
“我有關系。明天要起早點,上午的植物園最漂亮。”
荊霧癡迷地凝視着他,壓低眉眼,“好,都聽你的。”
-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紗簾灑進卧室。
談令早早醒來,把做完早餐又躺在旁邊的荊霧也叫醒,迅速洗漱吃飯。
飯後,荊霧在背包裡裝上水果零食,談令檢查相機電池,像小學生春遊一樣忙前忙後,穿戴整齊準備出發。
臨出門前,談令站在玄關處從頭到腳噴驅蚊液,又在兩人衣角上貼了驅蚊貼。
荊霧也被拉着轉兩圈,沐浴在肉眼可見的噴霧範圍中,眼睛被熏得微微發紅,“真的需要這麼多嗎?”
“當然需要。”談令嚴肅點頭,不容置疑,“植物園蚊蟲最多了,我可不想被咬進醫院。”
荊霧咳嗽兩聲,沒忍住說:“其實,你跟我一起不會被蚊子咬。”
談令自己也咳嗽兩聲,皺着臉翻來覆去地看噴霧瓶身,心裡嘀咕,這什麼時候買的,不會過期了吧,味道怎麼這麼嗆。
“……咳,你又不是蚊子大王,别說胡話。”
“那好吧。”荊霧無奈地把他拎到窗邊,“散散味再走。”
談令又打了個噴嚏,揉着發紅的鼻尖,“不行,散完天都黑了。”
最終,兩人在他的噴嚏聲中出了門。
驅蚊液的氣味嗆,但消散得快,走到小區附近的地鐵口時已經消失了。
安檢過後,兩人在站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