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看着他這副陽奉陰違的模樣，心中愈發憤恨。

“方衡，你明明能猜到，鏡瓊樓早已被黃歧道安排的人手層層包圍，你的一舉一動會迅速傳遞到本座耳中，你卻故意要在人多眼雜的地方向旁人打探本座的線索！你說，你是不是在故意做戲給本座看，試探本座的底線？”

“尊上，您多慮了，我說過，我想當您麾下第一寵臣，自然要多多打聽您的喜好。”

魔尊怒極反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本座想要什麼？”

盛怒之中的男人倏然暴起，死死抓住了方衡的肩膀，将人狠狠壓在了身下。

兩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龍族的金眸流露出一股非人的魔性，不帶一絲一毫對世間萬物的憐憫。

方衡仰視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心跳有如擂鼓。他明白，自己隻要答錯任何一個問題，迎接他的便是死亡。

以活人鑄劍的邪祟，又怎可能是心慈手軟之輩？

仙魔有别，不要對魔修的最高掌權者懷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待。

“尊上想要稱霸天下，取仙帝項上人頭，報兩百年前滅族之仇。”

“那隻是一部分，有你為本座提供仙帝的線索，本座相信，仙帝很快便能伏誅于本座劍下。”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方衡心道：仙帝老賊，對不住了，至少讓我渡過眼前這一關。相信您老人家早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提前最好了應敵準備。

“自然，尊上想要知道仙帝的情報，事無巨細，我自會為尊上一一道來。”

魔尊身上的怒意總算淡去了不少。

“還有呢？”

方衡意識到，魔尊是讓他繼續回答之前那個問題。

“呃……自古常言，江山美人配英雄。我猜尊上想要一位紅顔知己，常伴尊上身側。”

魔尊冷冷嗤笑：“在你心中，本座就是這樣的好色之徒？”

方衡一頭霧水，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躍入了魔尊的雷池。

“尊上難道不愛美人？”

敢問天下，又有誰能不愛美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卻依舊無法讓人從方衡的臉上找出半點瑕疵。

魔尊俯視着身下的絕世美人，喉結微微滑動。

“方衡，本座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你如此讨厭本座，處處在言語上奚落本座，又為何要屢次暗示本座将你視為外室。你自己不覺得矛盾嗎？”

方衡絲毫不知魔尊心中所想，喃喃道：“或許……我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故意引起尊上的注意？”

魔尊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眸色晦暗不明。

“目的？”

“沒想好。”方衡的舌頭打結了。

這怪不了他，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面臨眼下這般危機。

長了這麼一張造孽的臉，想抱他的男人數不勝數，但那些人打不過他，自然無法得逞。

然而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打不過。

“沒想好就不想了。你究竟懷揣着什麼目的，本座會自己去查。”

魔尊從方衡身上爬起來，解下披風和外衣，順手丢到一旁的衣架上，在方衡身側躺下。

“睡吧，不早了。”

方衡微微一愣，沒想到魔尊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他。

“尊上？”

就在他以為今夜逃過一劫之時，他感到自己被一隻有力的胳膊摟住了，他被魔尊攬入懷中，躺在結實的臂彎裡。

他和魔尊的巨大體型差異讓他像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

方衡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魔尊究竟意欲何為。

“尊上……”

“放心。本座心有所屬，不會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可尊上現在抱着我。”

“你和他長得很像。”

“尊上想把我當成他的替身？”

“你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

方衡發現自己最近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

當一個身強體壯的年輕男人在床上說你長得和他死去的夢中情人幾乎一模一樣，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那……尊上想要嗎？”

說罷，方衡就後悔了，因為他感到有什麼東西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腰。

“……”龍族還真有兩根啊！

方衡如遭雷擊。

“你既對本座無心，本座自然不會強迫你。”

方衡舒了口氣。

“本座若将你視為他的替身，就更加不會忽視他……忽視你的意願。”

這個突兀的改口讓方衡安下心來。

幸好，魔尊不是當真對他有意思，否則事情會變得非常難辦。

保持現狀就好，他一點也不想和仇人談情說愛，他隻想扮演一個替身的角色，成為仇人渡劫路上的一道難關。

他在魔尊的臂彎裡調整姿勢，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兩眼一閉，逃似的睡着了。

黑夜裡，一雙金色的豎瞳盯了他一整夜，未曾合眼。